梦土的女王毫无疑问给他们走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那么其他几位位面之主觉得自己也很不必固守着一些无用的矜持和尊严梗着脖子硬抗,先拿到在方舟上避难的资格无疑更加重要。
可以说是非常灵活的处事规则了。
于是,只见这些原本应该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位面之主们一个接一个的向着此界天道宣誓,愿意作为归属;而与此同时,他们也同样请求保留独立的自我统治和管理的权利,成为独成一方的国中之国。
仿佛只是一个愣神之间,先前还凶神恶煞,仿佛要踏平此界的超等位面们一个个都偃旗息鼓选择了退让,偏安一隅,急转直下的简直要让人以为自己在做梦。
先前和现在,其中必然有一个不怎么真实。
于是便见【无尽梦土】割据大海,【废土茧城】囊括沙漠;【云天仙城】占有了北面的天空,尖晶塔巍峨的立于月之西尽头。
【亡灵国】缓缓在日之东落下,地龙翻卷,将一切都掩于地面之下。唯有一座座墓碑接连升起,横亘在地面上,如同从坟墓里向上伸出的手,又或者是从冥河两侧生长而出的树桠。
来自诸天的灭亡之气将整个南国位面都完全的包裹,却又碍于那一层乳白色的淡光而无法侵入。这里是风暴深处唯一的宁静,是无尽的恐怖当中片刻的安稳。
色泽不同的光柱屹立在这一片天地之间,将整个世界硬生生的分为了数片彼此分开的区域。商长殷不合时宜的联想到了被装在盒子里的薛定谔的猫,你可以当它并不存在,但是它却又真实的存在于那里,只是想起来都会觉得如鲠在喉。
先前还来势汹汹的超等位面们一个个全部都偃旗息鼓,超等位面当中的一切全部都被掩于光柱之后,根本无从得窥其内的景象。
如果不是因为五色的光柱就立于眼前,仿若擎天之柱一般屹立的话,简直会让人觉得先前发生的那些是否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
商长殷捏着骰子的手指紧了紧。
彳亍。
这的确是他没有猜到的操作。
少年站在原地,陷入了某种深思。而那已经安然的缀在他腕间的红绳上的骰子上原本散发出来的光泽都开始渐渐的黯淡,直到最后彻底的褪去所有的光芒,是平平无奇的模样。
伴随着骰子上的光芒熄灭,原本以商长殷为中心铺开的那巨大的八卦阵也跟着一并消失。所有的飞禽走兽、凤鸟青龙,也都跟着一并消散,连半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哪怕才刚刚用自己的双眼亲自见证过那玄奇的一幕,这一刻也难免都会开始在心头暗自惊疑,那是否的确真切的存在过。往日只在绘卷当中才会出现的壮阔奇景,如今却居然这样摆在了面前,很难让人不为之心旌动荡。
若不是时间地点都实在不对的话,说不定现在便已经有人提笔作诗、出口成文,以抒发一二心头的情感,同时也是记录这单纯只是用苍白的言语,根本难以描述其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壮阔的奇景。
有不少人开始偷偷朝着商长殷飘去视线。
绯衣的少年没有出声,亦没有动作,于是连带着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是否会惊扰了对方。
七皇子往日里文不成武不就,唯有在“纨绔”和“荒唐”一事上做尽做绝。每每提起他的时候,惋惜者有之,鄙夷者有之,但是他们的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正的去在意过这位备受帝后宠爱的皇子。
如今才发现,对于七皇子,他们的了解实在是单薄而又可怜。
因此,哪怕对于如今发生的这一切,群臣们当真是有着太多太多的疑惑想要得到解答,却并没有人敢率先开口,询问哪怕一句话。
毕竟,如今的七皇子,可不是以往那个随便哪个御史来,都可以参上一本的对象了——至少对于才刚刚目睹了那场激烈的交锋的朝臣们来说,他们大概在短时间内,都不敢再于商长殷的面前放肆。
是以,当商长殷结束了思考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抬头,都能够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里里外外的扒个精光悄悄的目光。
商长殷:“……”
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
少年有些犹疑的抬起眼来,最后看向了皇帝:“父皇?”
这是要干什么?
南国皇帝看着自己的幼子。
他原本应该有很多要问、要了解的,但是看着商长殷同往日一般、并无任何变化的态度,以及目光当中流露出来的纯然的疑惑,这位皇帝突然又觉得有很多问题并不必再问。
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孩子。
他以往不会因为他的“一无是处”、“不堪大用”而放弃他,那么如今,便也更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孩子有了出息和强大的力量而疏远他。
皇帝认为,自己甚至还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