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家?这摊烂事,宁锦婳心里一阵烦躁,精致的糕点只咬了一个?小角,便搁置一旁,随手抽了一本书看?。
恰好,她?今日翻的是陆寒霄从她?这儿?借走?的那本《均田法》,当?初叶清沅为报救命之恩赠与她?的,当?时里面还是一片空白,如今已有几处勾画和折页。
宁锦婳原本看?不进去这些,可她?的心太乱了,身?子也疲乏,不想动,便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渐渐的,雪白的手臂耷拉下去,她?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沙漏一点一滴流过,宁锦婳的呼吸逐渐均匀。房里有轻微的响动,纱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起,原本“重伤昏迷”的男人信步走?进来,他?步履平稳,身?形挺拔,除了唇色略有些青白,其余看?不出半点病色。
他?缓缓抽出宁锦婳手里的书,弯腰把她?抱到了榻上。
“婳婳真狠。”
粗粝的指腹摩擦她?的脸颊,陆寒霄目光沉沉,呢喃道?:“不愿生便不生,说甚么混账话,来剜我的心。”
睡梦中的宁锦婳仿佛不太安稳,翻了个?身?,嘤咛一声,又沉沉睡去。
陆寒霄轻笑一声,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她?睡着的样子乖巧极了,卷翘的睫毛又浓又密,落在眼睑下,一片阴影。
陆寒霄顿时心生怜爱,指节反复摩挲她?的眼角眉梢,此时忽然传来了几声蝉鸣,忒煞风景。
他?目光一凛,方才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起身?朝外走?去。
第59章第
59 章庄严古朴的?书房,男人正襟危坐在红漆蟠龙的长桌案后,长?时间的?“卧床养病”让他脸颊有?些削瘦,下颌越发锋利,冷锐的?目光扫来,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王爷。”萧又澜神色恭敬,说出的?话?却异常阴狠,“梵琅此人,留不得。”
不知为何,王爷单对这个奴隶青眼有加,先前的?破格留用不提,如今那些在暗处耍小心思?的?,一个个被收拾得明明白白,梵琅却只得了五十军棍。这?惩罚对寻常人来说足够威慑,但对那头凶兽压根儿没用,萧又?澜想不明白,为何杀伐果断的王爷对那奴隶如此宽宥!
“一介莽夫,不足为惧。”
长?时间不说话?,陆寒霄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淡道:“范肿达和张和庸两人胆小如鼠,不敢自己出头便拉了个替罪羊,他空有?一身蛮力,被人利用且不自知,小惩大诫即可。”
萧又?澜眼里闪过一丝不忿。陆寒霄身边武将甚多,他是除全昇之下最受宠信的?文?臣,人人尊称一声“萧先生”。梵琅最看不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爷们儿在前方拿命拼,这?些书生们连把刀都拿不动,偏偏爱端着一副架子指点?江山,一群烦人的?废物!
萧又?澜则出身名门,对奴隶之身的?梵琅有?一丝天然的?俯视,如今此人不仅和他平起平坐,言谈之间更是粗蛮贬损,这?他如何能忍?
文?臣武将之争,自古有?之。陆寒霄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些暗流涌动,但他并?未阻止,甚至有?些刻意纵容。此次回京,他把兵权交给梵琅,政务交给萧又?澜,若两人真?哥俩好的?穿一条裤子,他才要头痛。
权力分而治之,他玩得驾轻就熟。
萧又?澜不死心,又?道:“王爷,此人蛮横不驯,今日竟敢私闯王府,如若不除,恐生大患……”
“序之。”陆寒霄淡淡打?断他,唤起他的?表字,“本王知你一腔衷心。”
他撩起眼皮看他,目光锐利,“非常时用非常手段。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梵琅勇猛刚烈,心思?简单,是一把趁手又?锋利的?刀,而刀锋当一致对外,你说呢?”
那眼神?沉甸甸,让萧又?澜不自觉僵直了身体。
“是。”他微微低头,袖子里的?拳头攥得死紧。
他心里依然不忿,陆寒霄也许不知道,也可能知道并?不在意。梵琅并?未掀起多大的?风浪,陆寒霄愿意“昏迷”这?么久,肯定不单单为了哄着宁锦婳玩儿。他用了一年收复滇南的?各方势力,回京三个月,此次归来,他也想看看那些人是真?降假降,又?有?哪些是墙头草,风哪儿吹,往哪儿倒。
成效喜人,仅仅一个月,当真?抓出不少牛鬼蛇神?。陆寒霄唇角微微上?扬,漆寒的?眸里却没半分笑?意,他指节轻敲桌案,道:“继续说。”
……
等谈完正事,他才开口问宁锦婳。
“王妃呢?她近来如何,一应吃穿用度,可还?习惯?”
两人虽时常待在一起,奈何男人终日“昏迷”,她不在或者睡着时,他得腾出手见心腹近臣,筹谋划策,只能偶尔趁她睡着时看她一眼,亲近一番,聊解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