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妆容精致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顾云舒,你根本就配不上周翊!他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接近他的吗?你这个贱人!你也配跟他在一起?”
倒是少见顾笙有这般狰狞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她只是抢走她身边的一切,然后高傲地扬起头颅,连炫耀都高高在上。
顾云舒忽然觉得可笑,也觉得没意思。
报复的快感一旦散去,留下来的便只有无穷无尽的空茫。一开始单纯的报复心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顾云舒甚至希望顾笙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淡声开口:“周翊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你的东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和周翊怎么认识的,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顾笙被顾云舒一通话气得脖子通红,她失去了理智,又想扑上来打她,顾云舒不想再和她纠缠,于是又一次开口,语气淡淡的,话里却全是威慑:“你大可像泼妇一样,再喊大声一点——看见门外那辆车了吗,周翊就坐在里面。”
顾笙瞬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作全部僵住。
白月光的作用可真大,还能让已经失去理智的顾笙努力平静下来,仓皇地维持形象。
顾云舒冷笑一声,绕过她,走了出去。
“化作云雨在被窝里”
顾云舒一打开车门,周翊的视线就朝她看过来。他眉心微蹙,语气比刚刚低沉,里面夹杂着几分担心:“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吵架?”
他刚刚在车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女生扬声高喊的声音,但是因为车窗紧闭,隔绝了大部分的声响,他听不真切,想下车去看看,又想起顾云舒嘱咐他不许下来。
顾云舒停顿一秒,旋即脸色如常道:“没有。”
顾云舒知道,顾笙不可能会跟周翊说她们的事情。她那么努力想在周翊面前维持一个冰清玉洁的良好形象,怎么可能会主动跟他暴露她们家的龌龊和不堪呢?那么只要她不说,周翊就不会知道,就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周翊没有多问,毕竟就算是有,这也是她们的家事,他不好去冒犯人家,更何况顾云舒能让他来这,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只不过顾云舒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在回去他家的途中,她始终闭着眼睛假寐,眉心还微微蹙着。
周翊把车开进地下车库,顾云舒没有睡着,车一停她就睁开眼睛,低头开始解安全带。周翊倾身过去,手背轻轻搭上她的额头,语气有些担心:“不舒服吗?”
周翊的语气是少见的温柔,他的眼睫毛软软地垂下来,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车里昏暗的光线柔和了他凌厉的下颌线轮廓。往常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要么就是阴阳怪气互相呛声,要么就是激烈纠缠在一起,很少会有这样温馨静谧的时刻。
当然,大概也是因为顾云舒从前总是有意避开这样的时刻,她怕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睛里,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莫名不想移开视线。
顾云舒摇摇头,心脏突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
好在这样的氛围没有再持续下去,周翊很快下车和她一起上了楼,在快到屋门口时,顾云舒越发觉得自己的胸腔闷胀得厉害,好像喘不过气一样,她迫切地需要什么来缓解,于是她叫住周翊:“有烟吗?”
周翊停顿一瞬,旋即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没烟,想都别想。”
周翊是在和顾云舒厮混在一起后,才发现顾云舒有些烟瘾的。其实早该在第一次见面她跟他借火时,他就应该从她熟练的点烟动作中窥见一斑,只不过那个雨夜里混乱的因素太多,急迫的雨声、猩红的烟头、沉默的白雾……以及她总是忧郁的侧脸,都让他的心绪复杂,复杂得忘记怎么观察和思考。
一开始他们在一起过夜的时候,顾云舒还有些许遮掩,但时间一长,她连装都不装。
她最喜欢做完以后裸着身体、裹着被子在床上抽烟,周翊一开始还没说什么,甚至有些喜欢她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样子。
后来发现她这种行为太过频繁,他就忍不住皱眉制止:“事后一根烟可不会赛过活神仙啊顾云舒,事后一根烟你就等着心肺被熏黑吧。”
顾云舒没当回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还有心情评价一句:“你还挺会押韵。”
周翊让她戒烟,她皱了皱眉,有些不太乐意地反驳:“你自己都抽。”
周翊从裤兜里拿出他的打火机,递到她的手心。打火机是定制的,通体泛着高级的银色,放在她手心里感觉沉甸甸的,她的指腹摩挲过打火机底部那个字母“z”,耳边传来周翊低低的声音:“给你保管,以后我也不抽。”
顾云舒的心脏漏跳一拍,她垂下眼睫毛,胡乱把打火机塞回周翊手中,抗拒得明显:“我不要。”
周翊似乎是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打火机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他没再说什么,顾云舒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后来她才发现周翊真的不让她抽烟了,每次她要拿烟出来,都会被他眼疾手快地夺走。她拿出来一包,他就没收一包。
如果她不满地要开口骂他,嘴唇就会被他的堵住。顾云舒有时候觉得周翊的接吻方式激烈得像让她窒息而亡,在稀薄的空气中,她只能听见他的喘息声,她只能妥协,所以她也许久没有再抽过烟了。
也可能是因为她回去以后,发现那个刻着他名字首字母的打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放进了她的帆布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