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送葬的人群逐渐散去之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施洋的墓地之前此时也已经摆满了花圈,食物,酒水等祭品。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似乎在低语着对逝者的哀思。
李斯年自从昨天下船开始,便一直忙碌未歇,今天更是操劳整日,身心俱疲。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要去找旅店休息,而是又径直找到了刘大山。
“大山兄,”李斯年开口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请带我去见见施律师的家人吧。此间事情已了,我打算明天早上就返回沪上,临别前去看看她们。”
刘大山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随即劝说道:“怎么这么匆忙呢?我们林委员长,还有人民党的好多同志,像陈潭秋、项英、罗章龙和林育南他们,都非常希望能有机会与您见上一面。他们听说您在组织工人运动方面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都希望能向您请教一二呢。”
李斯年轻轻的摇了摇头,谦逊地笑道:“哎呀,这实在是过誉了。你们才是真正的工人运动专家,和你们相比,我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纸上谈兵罢了。”
刘大山却不肯罢休,继续说道:“李教授,您就别谦虚了。林委员长对您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这几天还在整理您上次谈话的内容,打算形成正式文件,下发到各级工会和党组织去学习呢。”
李斯年听了,心中虽有些意动,但仍坚持道:“感谢林委员长的厚爱与认可。不过,我确实有些事情急需处理,必须尽快赶回沪上。以后有机会的话,再与大家深入交流吧。”
此时的华国,政坛局势十分混乱。
民国以来,随着共和体制的确立和西方民主宪政思想的广泛传播,各种政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在民国之初的三四年间,公开的会党就有六七百个之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一些政党逐渐消失或合并,但到了现在,仍然有数百个政党活跃在政治舞台上,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政党林立”的局面。
这些政党中,既有由革命派转化而来的,如华国同盟会发展成的国人党;也有由立宪派、旧官僚等转化而来的,如共和党、统一共和党等;更有受到无产阶级的发展和MKS主义在华国传播的共同影响而催生的人民党。
这些政党在政治主张和背景上各不相同,有的主张民主共和,有的则倾向于君主立宪;有的代表资产阶级利益,有的则反映农民和工人的诉求。
这种政治格局导致了政坛乱象频生,政治生态严重恶化。
而且由于缺乏必要的经济社会基础和政治文化基础,以及缺乏必要的政治制度保障和国内政治环境,这些政党在政治斗争中往往不择手段,如贿选、暗杀等事件时有发生,暴露出了许多深层次的问题和挑战。
李斯年对于这个新成立的人民党还持有一定的保留态度。
他不知道这个政党是否能够真正的贯彻其全心全意为人民谋福利的宗旨,因此在此刻,他并不想与其有太深的纠葛。
刘大山见李斯年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还是期待以后有机会再向您学习。”
李斯年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请你代我向林委员长和人民党的朋友们问声好吧。希望你们的工人运动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婉拒了刘大山的邀请之后,他跟着对方来到了施洋的家里,却不料眼前景象大变,往日宁静整洁的小院内如今一片狼藉。
几个花盆碎裂一地,泥土和残片四处都是,门窗也皆遭破坏,破碎的木板散落一地,显得格外凄凉。
刘大山与李斯年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里显然是出事了啊!
他们连忙加快脚步,穿过杂乱的院子,进入屋内。
只见屋内也同样是一片狼藉,床铺被掀翻,家具破损严重,书籍和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仿佛经历了一场无情的洗劫。
施洋的妻子郭秀兰无助地躺在地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的双腿显然受到了伤害,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
李斯年见状,怒火中烧,声音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施夫人看到来人,抽泣着,声音哽咽的说道:“是……是警察,他们就像一群土匪一样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还把凤英给抓走了,说要将她卖到妓院去。大山,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凤英救回来,她是我们夫妻俩唯一的孩子了。”
刘大山闻言,脸上满是自责:“唉,是我疏忽了,今天工友们都去参加葬礼了,这边没有留人看顾,没想到敌人会这么无耻,竟然会对孤儿寡母下手。”
李斯年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这些畜生!迟早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现在,我们必须立即行动,先把孩子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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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山迅速出去联络人手,然后安排人照顾并简单包扎了施夫人的伤口。
之后,他与李斯年一同外出,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丽春院。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才成功赎回了小女孩。
当施夫人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时,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地。
李斯年坐在施夫人的床边,轻轻搂着小女孩,温柔地说道:“凤英,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我们会为你爸爸讨回公道的,也会保护好你和妈妈。”
施凤英小声抽泣着,感激地说道:“谢谢叔叔,我好怕……”
李斯年紧紧抱着她,试图用温暖驱散她心中的恐惧。
这时,刘大山才来得及向施夫人介绍道:“弟妹,这位是李斯年李教授,施律师的朋友。他听说施律师遇害后,特意从沪上千里迢迢赶赶来,今天施律师的葬礼就是他一手筹办的。”
施夫人对李斯年略有印象,记得丈夫被抓前的那天晚上,他曾和自己提起过这位朋友。
丈夫还说这个人是个大知识分子,还炫耀似的给自己看了对方赠送给他的一本书。
她想要起身致谢,却被李斯年轻轻按住。
她躺在床上,感激涕零的说道:“李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您不仅为我丈夫举办了葬礼,还救回了凤英,我们母女俩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李斯年温和地回应道:“嫂子,您别这么说。我非常敬佩施律师的为人,我们虽然未曾谋面,但和他神交已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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