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腔怪调的,那坤眸子转了一番,骗不下去了,程蝶衣这才皱着眉头出面问道:“那你到底要如何?要我同侵略者道歉是不可能了。”
青木见他这般坚定,反而对他的行为颇为赞赏,隔着手套拍了起来:“早听闻程先生戏狂人更狂,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先生到我舍下唱一曲霸王别姬?”
“给谁唱?”
“自然是给我。”
“你是谁?”
“……东亚帝国第十六师团炮兵少……”
未等他报完自己的头衔,便先遭打断“你是日本人,”
程蝶衣笑了,万种风情,只是笑不及眼底:“我最亲近的人在前线赴命杀敌,他用性命护住了我们后方的安宁,我却在后方同他的敌人欢声笑语?这说得过去吗?我虽然只是个末流,也知道礼义廉耻该如何写。”
“若你真喜欢我的戏,便坐在台下,细细听着就是。”
那坤在旁边听着,眉头不自觉抖动了两下,他是个人精,如何不知道程蝶衣话中意思,就今儿这小八嘎的排场,学不会谦卑二字,穿着一身军服在一众百姓面前就显得突兀。
以武器武装自己,学不会待人接物。
早一千四百年,小八嘎就来学习我大国风范,可他们只学会了皮毛没学到本质。
到如今,竟是连谦逊的皮子都不披了。
也是,本身就是禽兽的民族,要他学当人,那岂不是违背他本身的兽性了?
青木神情变了些,毕竟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面子,是个泥人也该有几分火气了:“程先生的戏真是贵重啊,也罢……总归,来日方长嘛。”
他看着程蝶衣的眸子,眼神带了几分邪气,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打鬼主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青木来到中国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戏子这么下脸,若不是还想留几分体面,怕是下一秒就要拔刀了。
他想着,这戏院就在这儿,他要想找个漏洞还不简单?
中国人虽传承千百载文化历史,传承文化却无一人重视,上位者剥削下位者,穷苦者为活着卖儿卖女,读书人看不起商贾,明明都是一国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地里却各个算计。
他们还以为这是一千多年前,大唐时期,总把那时的荣耀拿出来沾沾自喜,还沉浸在往日天国的旧梦里。
总有一天,他的国家会拿着大炮一举击碎他们的旧梦,等他们都沦为亡国奴隶,兴许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青木先生,搞这般大的动静是要搭台唱戏吗?”
一道略带沙哑的男音响起,众人看向门口,就见袁四爷摇着扇子带着一众仆从走了进来。
一见是袁四爷,那坤心想有救了!有袁四爷出面,今儿蝶衣就不会有事。
守在门口的日本人得了青木的允许,这才放人进来。
他先是跟程蝶衣打了招呼,继而这才看向青木三郎。
青木三郎大佐上下打量了起袁四爷,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这才不得不缓和些:“原来是袁家小四爷,怎么样,近来你父亲身体可还好?”
“老人家身体一直不错,深谢青木大佐挂念。”他这又扫了眼屋内满满当当的人。
“青木大佐,蝶衣乃我一至交好友,今日这……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
袁四爷的父亲同青木三郎是忘年交,他想这一点薄面他还是有的。
哪知,青木摇头:“我也并非为难程先生,只是想邀请程先生来我住所小唱一曲。”
“能为我大日本帝国服务,该是他的荣幸。”
袁四爷脸色僵住了,在场凡中国人脸色都是不好看,除了那个汉奸。
眼见局面又再一次僵持下去了,突然,“砰”的一声,连同大门都被人一脚踹翻,灰尘四溅,外头车头的大灯猛的照射进来。
来人声音带着一股少年人独有的沙哑嗓音:“这局面,真热闹啊。”
门口的士兵被大门压倒在地,青木见来人这么打他脸,僵着脸喊道:“是谁!”
贺戚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上未曾溅到的灰尘,动作说不出的傲慢。
她抬起头,露出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在金陵从军几年,她的面容更显坚毅,干净利落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无不彰显她富足的生活。
贺戚拍了拍站在她身前开路的士兵,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你怎么会是旧社会的遗物呢】
贺戚拍了拍站在她身前开路的士兵,这才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蝶衣面前,眉眼弯弯,一如五年前般熟稔:“等了半天,没见着你人,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事耽误了。”
程蝶衣呆呆的看着贺戚,看着她的侧颜,只觉得她好像有长高了,好像黑了点,金陵长久作战一定很辛苦。
那坤看到贺戚出场确实另一想法,好哇!救星来了!
贺戚没理会二人不一样的眼神,笑吟吟的视线落在青木三郎身上:“早听闻青木一家都是将帅之家,我曾在金陵与你二兄有过一战,只是可惜,我没能杀得了他,让他拖着半条命逃了回去。”
“还望你这次回去代我替你病床上的二兄带声好。”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明明是带笑说着这话,可那眼底快要化作实质的杀意任谁看一眼都觉得恶寒。
更何况青木三郎这个爱好卖弄风月的翩翩公子?
青木三郎确实也听闻过二兄对他提起的死敌,也就是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
一想到二兄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回忆,他就由衷从心底之处泛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