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所有行人都在看着他,眼底的看戏神情是挡都挡不住,跟着他也来着花满楼。
于是花满楼的打手们就见一群人乌泱泱的朝着他们楼而来,吓得个个魂不附体。
“哎呦喂,我的各位爷,你们这是想干啥啊?楼里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娘们,可别吓着她们了!”
老鸨收到风声,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门口这一个个涌动的人,还是被吓了一跳,捏着嗓子就吼道。
“不不不,老鸨啊,你可别误会,我们呐,是跟着这小子来的!”
有人是这楼里的常客,当即跳出来为老鸨解释。
老鸨一听,就瞧见了站人前的贺戚,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脖子上挂着一串红鞭炮,手里拿着火柴。
看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还真是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老鸨母爱泛滥,是越看越喜欢:“就是小少爷您找我?”
贺戚看着倚靠在门框上的风韵女人,点头说道:“不错,我是来寻我爹的,我爹叫贺启明,一个瘦瘦巴巴的糟老头,您叫他出来,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说着,她就擦了手里的火柴,澄黄的火光摇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点了鞭炮。
老鸨吓得叫了一声:“小少爷可别这样,说什么同归于尽,打打杀杀的……”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到底是在自家门口,万一真出了人命,对她生意可是有影响的好伐?
她暗地里跟打手们使眼色,打手们默默朝贺戚走去,贺戚一把扯过鞭炮的点燃线,吼道:“敢过来,我们就一起死!”
夜会三人】
“得得得!”
老鸨挥手阻止了打手的前进,头疼道:“您想怎么着?”
“把我爹送出来,否则……”贺戚摇了摇脖子上的鞭炮。
她这一次就要让花满楼……哦不,要让全城所有花楼都拒绝那个渣爹,让他上‘黑名单’出次名!
周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老鸨也是没脾气了,她还真没见过哪家孩子这么豪横的来接自己老爹回家。
这祖宗,她是惹不起了!
“还没听见小少爷的吩咐么?去请贺先生!”
楼里很快就‘抬‘出个‘活蹦乱跳’地中年男人,一边嘴里大喊:“放开我!放我下来!”一边脚下挣扎朝屋子里跑:“我要秋香!玉凤!!”
贺戚是真没眼看,笑吟吟地喊了句:“老爹~”
悠扬甜腻的嗓音飘出去很远很远,原本还在挣扎的男人身体一僵,猛的回过头,就见他的‘乖儿子’一脸乖巧的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乖巧?
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红鞭炮,贺启明差点一口气没起来背过气去。
呵,乖巧!
果然,他就说他的儿子不可能那么乖巧,到底是做父亲的,怎么着也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他一把挣脱了打手的束缚,微微整理了下衣襟,然后一脸正义严肃的走到了门口:“贺戚,你想干啥?!”
“您说呢?我表现的这般明显了。”
贺戚一手举着火柴,一手拉着鞭炮,脸上的表情‘唰’地一下子就变了,嘤嘤嘤哭泣道:“您不管家里的生计也就算了,爷爷现在还卧床不起呢,您还跑这儿来消遣!”
“我娘才去没多久,您怎么忍心啊?!”
“我告诉您,今儿你要是不同我回去,我就站在这儿,让鞭炮炸死!”
贺戚说完,就等待着周围人的反应,果不其然,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一个个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贺启明。
民国的人还是很注意礼仪孝廉的,放着家里的老父亲不伺候,来这儿伺候窑姐儿,可真不是个东西!
贺启明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就要破口大骂,贺戚眼泪那是跟不要钱一样飙啊:“爹!您做初一,我就做十五!您不要我这儿子,儿子十八年后再来伺候您!”
他说着,擦了一根火柴就想点燃,这时,老鸨几步冲了上来,拦住了他,回头,冷言冷语地朝贺启明说道:“贺先生,您呐,花满楼是留不住了诶,您的宝贝儿子,还得保下来不是?到底是家里老爷子的亲孙子您也不想他有个好歹吧?”
老鸨几句话算是把话说绝了,贺启明一口气是上不去也下不来,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扯着贺戚的后领子就朝家走去。
路上所有人的视线就跟黏在了他身上一样,异样的目光直看得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小子!你是上天派来专门折腾老子的是吧?”
贺启明恶狠狠地说着,面上却不能表露一点不满。
贺戚闻言,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老爹啊!儿子这可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您瞧您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有个好歹,老爷子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你!你就贫吧你!臭小子”
贺启明差点气得一个仰倒,这小子竟然咒他死!这儿子是不能要了!
拐进巷子里,贺启明是再也忍不住了,高高扬起手就拍了下贺戚的屁股,贺戚也配合的“哎哟”一声惨叫,并在心底默数。
不到五秒,一精神焕发的老爷子杵着拐杖就快步走了出来,见到贺启明那高高扬起的手,双眼喷火,大喝一声:“贺启明!你个臭小子!你想对我孙子干啥?!”
贺启明浑身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看向老爷子,讪讪的笑着。
“给我滚进来!”
老爷子领着贺启明教训去了。
贺戚站在他们身后,笑得肆意,从今儿起,这渣爹就甭想在这北京城里找窑姐儿了~
天色渐晚,金黄色的晚霞挂在天边,隔壁戏院的咿咿呀呀唱戏声也渐渐弱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