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都是骂人的意思。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芮深不愿意公开,宋争也尊重他的想法,以为他是怕掉粉,影响演艺前途,所以除了秦淏这种知根知底的朋友,几乎没人知道这段关系。
直到芮深做出那样的事情,宋争才看清他的本性,明白原来不公开只不过是对方的小心思,为了能在榨取干净他的价值以后,迅速抽身找下家。
许竟算不上顶厉害的人精,但可绝不是傻白甜,他侧耳听着,当即对两人的关系了然在心。
拿起矿泉水递给宋争,他示意对方帮忙,并柔声道:“争争,我刚擦了护手霜。”
在家时,父母和哥哥都是直接喊他的名字,出门在外,别人叫他“争哥”或者“宋导”,宋争从没被人这样亲昵地称呼过,闻声不禁连呼吸都稍稍停滞了几秒。
吊着不能在前男友面前输了的这股精气神儿,他很快反应过来,偏头看向许竟。
得到许竟带着确定和笑意的眼神,他接过矿泉水,三两下拧开,再递回去,语气堪称两级反转:“有点儿凉,你小口喝。”
“知道啦。”
许竟应声,乖乖照做,认真捧着瓶子,先是浅抿进去一点,然后才慢慢喝了几口。
看他们俩相处的样子,芮深就觉着不痛快,便嘲道:“你想气我,好歹选一个像样点儿的吧,找这种货色,算怎么回事?”
对付芮深这样的人,最好的做法就是无视,越跟他吵,他就越来劲。
许竟深谙此道,况且也觉得没必要站出来说什么。
在这场协议之中,利用是相互的。宋争要用他的人设,反击父母对其婚姻的控制,而他不再和有钱人做“生意”了,在无法改变现有名声的前提下,需要用比出卖肉身更正当的机会,去得到一个拿得出手的、能将他的事业带回正轨的角色。
所以,营销号也好,前男友也罢,随便旁人说什么,都影响不了他们对彼此的作用。
宋争大概也是清楚这些的。
回头与许竟对上视线,两人便心照不宣地短暂站到了统一战线。
“气你?你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宋争微笑着将手环在许竟腰间,拉他一同起身。
“芮深,说别人是什么货色之前,”他脸上仍是那种和同行或者投资人交谈时惯用的假客气,“不妨先正视一下,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
还喜欢芮深吗?
宋争自问,得到答案是确定的。
他和芮深的恋爱关系从大学时期就开始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没就没。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芮深的所作所为,才会令他现在残存的所有喜欢,都一分不差地等比例转化为恶心。
此时此刻,宋争完全不想追究芮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无论是恰巧碰见,还是看了娱乐新闻特地跑过来,他通通不在乎。
候机室里的工作人员快步赶来,对着宋争微微鞠躬:“宋先生,您的航班预计还有十分钟开启通道,建议您不要着急,可以再休息一下呢。”
“没事儿,不用了。”
他礼貌回应了身边的工作人员,接着又对许竟说:“陪我去趟洗手间,宝贝。”
结尾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故意说给芮深听的。
察觉出宋争的情绪变化,许竟点头答应,路过芮深身边,他又止住脚步,说:“网上总说,争争的审美独特,见解也不落俗,是近几届专业院校出来的最有潜力的青年导演,所以,大家都对他毕业之后的首个作品满怀期待。之前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还好奇来着……”
转过脸,芮深把头顶的墨镜拉回鼻梁上,遮住自己的眼神,语气不耐道:“关你什么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好奇,以他的眼光,不应该看不出,你的能力远远不足胜任那种深度的剧本,”许竟的神态和语气都很无辜,“为什么还要让你出演男一号呢?否则,那部电影怎么会扑得那么惨。”
颗粒
饶是做好了被讽刺与奚落的准备,芮深也没能抵挡住如此直白的攻击。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攥得死死的,他咬牙切齿道:“你敢这样说我……”
许竟不接茬,自顾自道:“说真的,我得要谢谢你。还好你离开争争了,不然,现在这部电影也很难有什么好结果,争争不就被你毁了么。”
“你!”
怒火直冲天灵盖,芮深几乎忘了现在身处的环境,扬手就想给许竟一巴掌。
宋争太了解芮深的性格,所以很轻易就预判了他的动作,先他一步抬起胳膊。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宋争对芮深可谓是百依百顺,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所以,看到这种反应,芮深当时就懵了,手举在半空,忘了该往哪里落,满脑子都以为宋争为了替许竟出头,竟要动手打他。
结果宋争只是比划了“再见”的意思,嘴上依旧没有好听的:“没功夫陪你斗嘴过家家,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
经过这么一番巧妙“化解”,几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突然就变成了挥手告别。
留下芮深僵在原地,宋争拉着许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候机室。
身后有不少狗仔,应该是惦记着跟上去看看两人的航班号以及目的地,好继续追踪他们落地以后的动向。
这些举止都是意料之中的,宋争对此毫不在意。
找到对应数字的登机口附近的厕所,他拉着许竟就大步走了进去。
他根本不想上厕所,一进去就停在洗手台的大镜子面前,看着白得反光的水池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