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俩人有时会去楼下散步。她是个懒人,吃完饭,喜欢窝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之类的。而周南喜欢拉着她散步,说是有助于减肥,可防止发胖。这话击中了她的痛点,女人一生就是一部和肥胖斗争的血泪史,她于是乖乖就去了。
当然周南最爱找她做的事,还是那回事。她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可也不抗拒。他缠的多了,也就随他了。她不是小女孩,清楚地知道男人欲求不满是件很严重的事,很多夫妻关系的破裂,源头就在于此。
仔细想来,近段时间,俩人关系虽不是如胶似漆,可也是相处融洽,怎么周南的态度突然就大转弯,令人捉摸不透。
最近几晚,她的睡眠都不好,早晨起床,头晕,头痛,脸色也黄黄的,刘慧每每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不止是刘慧,单位上知道她取消了婚礼的人,都是一个表情,一定以为周南抛弃她了。
抛弃,她曾经历过一次,难道历史会重演?她不相信。她的阿南,那个放她在心尖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好不容易一个星期过去了,她等到了周南的电话。他说想带她出去玩,说两人最近很久没有出去玩了。
安静请了一天的假。她找出了新买的连衣裙裙,浅橘色,v型领,束腰,将她婀娜的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
对着镜子,原本的中发都及肩了。她竟然留长发了。记得上次的长发,还在四年前,后来,就再没留了。
最近气色不是很好,她找出口红,点了下,基本挑不出刺了,才下楼。
周南的车就停在院子里,见她来了,和以往一样,他打开了车门。
坐在他身边,安静忍不住问:“阿南,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周南笑了笑,“能有什么事?”
是啊,他说了是单位有事,赶不回来才取消的。可有什么事在他心里比结婚还重要?
直觉告诉她,周南一定有事。可她却开不了口再追问了。不过是一个星期,看着他,却有些陌生了。
车子一直在行驶,来到目的地停下了,安静只是愕然地看着他。
周南下车了,他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凳上,看着空无一人的篮球场。
安静在他的身边坐下。
“阿南,你怎么突然想来海川制药厂?”
“我第一次打篮球才八岁,那时你就坐在石凳上看着我,为我呐喊助威。一开始我并不是很喜欢打篮球,可每次听到你嗓子都快喊哑了,我就想,一定得打好,不让你白喊。”
“后来,你是药厂子弟里技术最好的前锋,你喜欢穿二十三号球衣,那是你的偶像乔丹的球衣号。”
“十岁那年我打球受伤,膝盖摔破了,流了很多血,你吓得大哭,眼泪一滴一滴就落在我膝盖上,和着血水,流下来了。安静,你知道吗?那时,我一点也不痛。”当然不痛,那眼泪是最好的药,滴在他的心间。
“我记得,后来变成你安慰我了,你帮我擦去眼泪,哄我,像大哥哥一样。”
“大哥哥,是啊,大哥哥,我在你心里可能就是一个大哥哥。”周南依然看着球场,“十八岁那年,我以为可以换个身份,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
安静不安地看着他,“阿南,你想说什么?”
周南淡笑,“我想再打一次球,你再帮我加油,就像以前一样。”
球场上有俩个小男孩在玩篮球,周南走过去,借到球,他熟练地运球,投篮,身姿矫健,有一种张扬的力量。不管是在篮下,还是三米外,次次都命中。
安静起初只是象征性地鼓掌,后来,忍不住起身,大声喊,“阿南,好棒!”和小时候一样。
那两个小男孩也看呆了,眼珠子都舍不得转了。
周南最后将球扔给男孩,走回安静面前,看着她,许久,说了一句话,“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打篮球。”
安静升起不祥的预感,“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不想再打了。”周南摸摸她的脑门。
周南开车来到了海川一中。和十多年前一样,校园依旧绿树成荫,以前的教学楼还在,不过又新建了一栋。
“我记得,你刚上初一的时候,贪玩完不成作业,结果被老师痛骂,下课的时候就躲在树下哭。”周南站在柳树底下,目光悠远。
“那时候,你就会给我巧克力,知道我是个好吃鬼,有好吃的,什么都忘了。”
“你何止是好吃鬼,你还是爱哭鬼,讨债鬼。”
“那你还喜欢我?”
“如果让我选,我宁愿从没有喜欢过你。安静,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大学的时候,看着别人成双成对,是什么心情吗?我从来就不敢去情侣出没的地方。心里想着你,念着你,可是不能说出来。”
安静的心往下沉,宁愿从没有喜欢她,周南到底怎么了?
“安静,我是一个执着的人。我坚信只要努力,一切都会有的。对工作,对感情,我都是这个态度。”
“那没有什么不好啊?”
“我也一直这样认为。就算是知道了你和沈顺平在一起后,我也没有放弃对你的那份感情。我对自己说,只要你一天没结婚,我就不会放弃。也许是上天可怜我,让我等到那一天了。”
“那你为什么取消婚礼?”
“安静,你别那么无辜地看着我。这一切,你应该很清楚。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爱不爱我?你又爱不爱沈顺平?”
安静看着他,几度想张开嘴,可还是闭上了。
周南摆摆手,眼神无限疲倦,“丫头,我累了。我不想再玩猜心的游戏了。我也只是一个凡人。都说爱是不求回报的,可我不行。我不想我的老婆睡在我身边,可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