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窈分明替沈要挑面具挑得上心,偏偏轮到了自个儿,却是兴趣缺缺的。
那几箱子面具落落的争艳,萧子窈懒得再看,竟是头也不回的信手点住了一张,便了了事。
萧子窈敷衍罢,正欲送那工匠离府,谁知,却是此时,鹊儿兀的叫了一声。
“哎呀!小姐,要不您还是选个别的花样罢,这个花样……实在是不大衬您呀……”
萧子窈闻言,方才转过头来,余光里便瞥见了一只浮华艳丽的金丝蝴蝶。
那蝴蝶正嵌在面具的眼梢,尤其显得顾盼生辉、美丽得紧。
然,蝴蝶之于萧子窈,却是十分忌讳的。
她与梁耀的那一段虽然已没了后话,可有些事情,到底是尚未说明的。
这蝴蝶美则美矣,却容易教旁人误会。
可这旁人又是何人?
是泯泯众人、还是意中之人?
是梁耀、还是沈要?
她也许有了答案。
萧子窈于是拂一拂袖,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
“怎么是蝴蝶?这倒也好说,只将这蝴蝶从面具上摘了去便是了。”
话毕,便软绵绵的倚上了软榻,道,“鹊儿,恐怕要有劳你送一送这位师傅了!我眼下要留沈要教一教舞会的规矩。”
鹊儿尚有几分眼力见,便乖乖巧巧的一福身子,直携着那工匠走了。
房里清净了,萧子窈便拖长了嗓子道:“呆子,呆子——”
那语气里,分明是十足的妩媚,再加十成撒娇的韵味。
沈要直觉心下一软,恍恍然的,就像是酥掉了。
“六小姐,我在。”
“没听见我叫你骂,怎么还不赶紧过来。”
萧子窈勾一勾手,他便巴巴的凑近了。
“过几日的面具舞会,你可要乖乖的把这身军装给我换下来,听见没有?”
沈要迟疑道:“可是,枪……”
萧子窈不屑一顾道:“什么枪不枪的,舞会还想着配枪!到时候你把枪拿给我保管就是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戳着他的心口,轻轻的笑,“还有,你可不能与我一道进场!你这模样这么显眼,人家一看,立马就猜出你旁边的人是我了,那这面具就戴起来没意思了。”
然,这一回,沈要竟是不假思索的答道:“不行。”
他的一瞬不瞬的凝着眸看她,态度简直有些强硬。
“不行,”沈要又说,“我不能与您分开。”
“——那你就从人群里找到我罢。”
萧子窈微一力,指尖重了一瞬,直戳在他的心口,也戳在他的伤疤。
顿时,痛苦涌现,快乐勃。
“沈要,你难道找不到我吗?”
沈要滞了一瞬,满眼暗潮奔流。
萧子窈说:“如果你找不到我,我就要和陌生的男人跳舞。那些男人之中,也许会有对我图谋不轨之人,你真就不怕出事吗?”
她的声音犹如魔咒,萦绕在沈要的心间,久久不散。
“沈要,你一定要找到我、夺回我。”
萧子窈挑眉一笑,“我只会跟你走。”
沈要于是夜不能寐,更夜夜如斯。
他阖着眼,分明无有睡意,却惊觉再次来到了那久违的梦魇之中。
这一回,铁鞭子抽得并不重,倒也不似以往那般要命的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