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尖嘴利的姑娘居然郁闷的去拔草了,萧错看的开怀大笑,又甩了甩手上的水,“你不再喝一些水了?”
“不喝了。”她这会儿都想如厕,不过忍着罢了。
“那走吧。”
“去哪?”
“不是说了吗,咱们去前面悄悄地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回头我想法子带你下山。”
傅萦闻言诧异的抬眸:“你不自个儿先走吗?”纵然被设计了。自己既有本事先走为何不走?
萧错叹息道:“谁让我是你们家护院呢。”
傅萦心头一喜。站起身道:“难怪我娘称呼你萧少侠,你如此够义气,也不算亏了这个‘侠’字。”
萧错笑道:“难道你才刚觉得我会丢下你先走?”
“没有。没有,你侠肝义胆大义凛然,哪里忍心丢下小女子自己跑路啊。”
“切,奉承我也没用。少不得回去你给我加工钱。”萧错转回身,先在前头慢慢走着。
傅萦提裙摆跟上。哀怨的道:“再加工钱,我的月例银子都一分不剩下了。”
二人如此低声聊了几句,傅萦就开始喘粗气,也没力气说话了。才刚到后山找水喝走的是下山路。如今上坡,她衣裙累赘不说,傍晚时分在树木遮蔽之下能见度又低。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又怕跟不上萧错的脚步被丢在漆黑的林子里。
这会儿都听的到草丛之中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得见偶尔鸟鸣,那动静十声里听得懂一声,虽没什么要紧意思,可她也不敢觉得偌大后山里就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譬如说狼。
如此想着,傅萦背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不多时就汗流浃背。
萧错速度早就放的不能再慢,若是他自己,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就上去了,还用小步挪?一跃跳过一根隆起的大树根,谁知才走两步就听见傅萦一声惊呼,随即便觉有“重物”向他背后扑来。
原本可以轻松躲开的,可他怕她伤着,忙转身蹲下双手去接。
傅萦惨兮兮的挥舞双臂,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膝盖默哀了,谁知却一下扑进人家怀里去,除了山中草叶的清香,那一瞬她脸都快埋进萧错怀里,问道的是少年人身上清爽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茶香。
傅小姐囧哩个囧的从他怀里爬出来,哀怨的道:“路也太难走了。”
萧错蹲坐在山路上,双臂张开没敢动,直到傅萦站起身,他才随着站起来。走这么久山路都脸不红气不喘的人这会心跳如擂鼓,半晌方找回声音:“那个,要不我背你吧。”
啊?
“不,不用。”
“来吧,你不是想早些回去吗,磨磨蹭蹭的难道要走到天亮?那你可真的在外头过夜了。”萧错转身蹲在山坡上,双手向后张开:“你就当我是轿夫好了。”
可是哪有你这么帅的轿夫,趴你背上很有压力好么!
傅萦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大局为重,犹犹豫豫的趴上萧错的背。
萧错双手揽着她腿弯颠了颠,她的双手扶着他肩膀,以避免二人贴合的太密,他反而觉得自在了不少,又忍不住逗她。
“你怎么这么重啊。”
傅萦抿唇,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尴尬的道:“估计是比一袋米重。”可是她又不胖,还能怎么瘦。
萧错继续呕她:“何止一袋米,你也太谦虚了,分明是两袋米!”说着还故意踉跄一下。
傅萦吓得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不用不用,逗你的。”小姑娘脸皮薄,萧错可不想将她惹急了,也不再故意磨蹭,就加快脚步背着她到了山顶。
双脚着地,傅萦这才踏实了,扶着一旁的大树喘粗气。
萧错奇道:“又不用你走路,你反倒喘上了。”
“我是吓的。”
萧错……
二人悄然绕路到前方。见凉亭四周平底上根本没人,索篮在对岸的绳索上高高挂着随风摇动,萧错就道:“看来还是没人来。”
“你怎么知道不是咱们去喝水的功夫有人来将常公子接走了?”
萧错指了指右侧山林:“你没见那里头似乎有青烟升起吗?”
傅萦按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夕阳早已沉落山头,澄澈天际呈现出由明到暗的渐变色,点点繁星之下果有一处青烟升起细细的一缕。深吸口气,她依稀闻到了树叶烧焦的味道。那味道极淡。若非萧错说起她是绝不会注意到的。
傅萦惊愕的道:“难道常公子疯了,他就不怕引起山火?”
“我看他是在林子里迷了路出不来,急中生智想放个烟引人注意呢。”
萧错走向崖边。傅萦也提裙摆跟了上去,“所以更能确定他刚才招认的不假,的确是长公主不知情。”
“是啊。”萧错在崖边停步,看了看下头湍急的水流。回头道:“你以前见过那个唐凤仪?”
傅萦摇摇头,仔细想着她这具身子的身份:“我家从前不过是寻常武将人家。家族里又没有根基,全靠我爹一点一滴拼杀才在盛京城落了脚。唐凤仪是丞相府的公子,哪里会与我们有什么交集。”
说起死去的傅刚,傅萦只觉得胸口似被重拳击中。明明她是一个外来的灵魂,却真切能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之感。
见傅萦面色凄然,萧错想起她的经历也是一阵默然。
她性子再开朗。那些曾经经历过的悲惨和家人不公的对待也是无法抹杀的,如今又被骗到山上来。若不是遇上他,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萧错觉得怜惜,却依旧与她斗嘴:“难不成是你太笨,引了众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