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的高建成抬不起头,他很是后悔来这一遭。
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的“他的种”的信念被击得粉碎。
高树声无奈的摇摇头,劝高建成道:“老二啊,你是娃们的爹没错,那是以前。和离的时候是你自个儿不要女娃的,大宝太小才跟了他娘。文书上写得明白,娃们归大宝他娘,与你再无瓜葛。你跑来闹这一出,应不应该?丢不丢人?”高树声说着声音渐高,显然动了怒。
高建立赶紧抄起高建成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弄回了家。
高树声见高建成被拉走了,也气哼哼的回家了。
看热闹的各自散去。林凤玲等人回了屋。
高歌道:“娘,今儿只是为个饼,就可以闹得这么难看,日后咱们挣了银子,他们还不三天两头来闹,来要钱。”
“歌儿,包子铺快点儿开起来吧,咱们躲开他们。”林凤玲一直对开包子铺犹犹豫豫的,虽然没阻拦高歌,心里却是没底的,就怕赔了。今儿高建成一闹,林凤玲的全部希望就都寄托在包子铺上了。
“娘,”高歌拍拍林凤玲的手,说道:“铺子的位置很重要,要慢慢找合适的房,急不得。”其实高歌比林凤玲更着急。
“您今儿硬气得很,以后不管谁来闹,咱都要挺起腰杆。咱不偷不抢,靠双手挣钱养活自己,咱怕谁?”高歌不忘给林凤玲打气,生怕她哪一天心软撑不住了掉链子。
“嗯!”林凤玲坚定地点点头:“挺直腰杆说话心里真是舒坦。”
高树奎一见高建成蔫头耷拉脑的回来了,就知道没得着便宜。
“你个混蛋呐!你有啥脸去找大宝他娘闹?人家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为了口吃你跑去认闺女,你早干啥啦?就你那德行你配当个爹吗?······”
高树奎越骂越来气,抄起身边的小板凳砸向高建成,高建成毫无防备,板凳结结实实砸在胯骨轴上,疼的高建成嗷嗷直叫。
苟月儿起初听高树奎骂高建成,越听越像骂自个儿,正要飙,忽见板凳飞到高建成身上,苟月儿被吓住了,高树奎是第一次这么大的火,苟月儿不敢吱声了。
不敢吱声高树奎也没有放过她,眼刀子凌厉的戳在苟月儿脸上。苟月儿低着头,眨巴着小圆眼儿,偷偷瞟着高树奎。
“你好吃懒做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搅事精,老二媳妇多孝顺的一个人,你往死里欺负人家,你的闺女可还在人家娘家做媳妇那!你几时听见你闺女说过在婆家受气了?人家把你闺女当闺女,你把人家闺女当啥了?老二家的不肯跟娘家说你,是怕你闺女心里不自在,你真当人家没人那?”
高树奎缓一口气,接着道:”成天价东家长李家短,你自个儿拿儿媳妇不当人,还挑唆的老黄家的成天看儿媳妇不顺眼,骂骂咧咧的,儿媳妇顶了两句嘴,她儿宝成就打了媳妇,人家娘家不干了,把宝成打了个半死,你说说你干的啥事儿?
大宝他娘和离了算是跳出火坑了,你竟然还没羞没臊的两次三番去闹!好好一个家,让你搅和的分得分,离得离。你还跑去老大那要饼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呀?为了口吃的你丢尽了人,再不知悔改,俺就休了你!”
高树奎说完这一番话,胸脯起起伏伏,心脏又隐隐作痛。
“啥?你要休了俺?”苟月儿立时像投入战斗的公鸡,脖子前伸,小圆眼儿更是瞪得溜圆,“你长本事啦?还敢说休了俺!”说着,直向高树奎奔去。
苟月儿的意思一头撞高树奎身上,高树奎见她又撒泼,一闪身躲开,苟月儿没刹住车,一个狗吃屎栽在地上,脸也抢破了皮,鼻子也出了血。她顺势翻过来,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高建成、高建立急忙奔过去,高树奎一声怒喝:“别管她!”
哥俩拔不动脚了,他爹似乎没有这样动过怒,他俩也害怕了。
贾金桂装出吓得不行的样子,心里那个乐呀,老不死的,你也有今天。
“都回屋去。”高树奎吩咐,看也没看苟月儿,径自回屋了。
高建成、高建立互相看看,什么也没说,各自回了屋。贾金桂赶紧向自己的娃们招招手,悄没声的进了屋。
高建业见苟月儿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有心扶胡氏起来,终究惧怕他爹,只得对苟月儿说:“娘,快起来吧。”说完溜进了屋。
街坊四邻可被吵的不轻,都听说了先是苟月儿去找高建功闹,高建成又去找林凤玲闹,都是因为没吃着白面饼。高家院里这么热闹,邻居们顾着高树奎的面子,谁也没好意思去看,却也能猜个大概。
后来只听见苟月儿呼天抢地的嚎个没完。午觉是睡不成了,躺在炕上听着吧。好在苟月儿边哭边数落,一会儿骂高树奎,一会儿骂林凤玲,花样翻新,甚是解闷。
苟月儿鼻血越流越多,她害怕了,忙坐起来头向后仰,希望止住血。谁知血倒灌进嘴里,不由得咳嗽起来,鼻腔震动血出的更多了。慌得苟月儿蹦起来,跑进屋找出布条子塞进鼻孔,布条子很快就湿透了,她又换了干的,又想起听老人说蒜能止血,忙剥了瓣蒜塞进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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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树奎躺在炕上,用余光瞄着苟月儿,始终一言不。苟月儿满脸的血,衣襟上也是,脸上抢的那一大块也渗着血丝,高树奎真心疼啊!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纵容苟月儿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给她个教训。
苟月儿一边忙活着一边偷看高树奎,见高树奎只管躺着,自个儿都这样了,他看都不看一眼,这可是成亲三十多年没有过的,以往她一哭,高树奎立马来哄,苟月儿顿时委屈起来。
“他爹,你真狠心呐!”苟月儿泪眼连连。
“你自作自受,怨谁狠心?”高树奎冷冷的道。
苟月儿狡辩道:“我,我还不是看老二家的不把咱放在眼里生气吗!”
“你是人家啥人那?凭啥把你放眼里啊?”
“咱是她爹娘,她放着爹娘不孝敬,偏去上赶着讨好旁人。”
“人家跟姓高的没有任何关系了,俺没脸当人家爹。啥叫‘讨好旁人’?大宝他娘最是良善,谁对她有恩情她不会忘!”高树奎恨不得掰开苟月儿脑袋晒晒里边的霉物。
正因为知道林凤玲跟姓高的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才挑唆高建成去闹,高建成是娃们的爹,到什么时候都是。她把这套理论灌输给高建成,高建成深以为然,咋的旁人都不这样认为呢?
先不管了,当下要做的是哄好高树奎。
苟月儿爬上炕,偎在高树奎胸前,极尽温柔。夫妻没有隔夜仇,此事也就过去了。
苟月儿老实了几天,也不骂贾金桂了,还跟着高树奎下地擗了回棒子。这可成了稀奇事,人都道苟月儿转了性。
同在一个屋檐下,贾金桂太了解她婆婆了,等人们彻底淡忘了这次的事儿,狐狸尾巴终究还是要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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