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野低头微笑:
“听闻裴将军将牌子交了,微臣就来碰碰运气。”
年轻的皇帝摇头,拿起了博古架上的一本《朔北游记》,走回到了书案之前:
“楚卿,你是大理寺卿,明明白白地九卿之列,怎么整日总想着这些不明不白之事?”
楚平野没说话,只抬头看向陛下。
陛下恍若未觉,将桌上的几本奏疏交给了重青,又说:
“你和骆寒山也少做那些口舌争锋,明明是两个朕都没碰过的男人。”
楚平野乖顺,投靠她的时候就已经娶妻了。
骆寒山更狂放些,长得也好,却是欢馆常客。
万俟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受用别人用过的男人,对他们俩自然也没兴致。
听见陛下的话,楚平野的笑容有些苦涩。
“陛下曾说微臣是柳树……这几日微臣看那些新晋的进士,真是‘江岸柳成行,垂枝绿波上’。也对,陛下富有天下,从来不缺一棵柳树,是微臣痴心妄念。只是,陛下,臣有一问,那如竹一般杜行舟,在陛下眼里又是什么呢?”
杜行舟?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万俟悠抬头看向楚平野。
“旁人说你像他在我面前的影,你倒是真信了。”
如何不信呢?楚平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紫色的袍袖。
二品的大理寺卿,真正的朝中大员,这一年又一年的光阴里,他总想知道陛下在透过自己看谁。
“你与他相似之处也只有瘦高白净这一条,若我真要找个像他的,繁京城里总能找出几百个。”
楚平野心中猛地一松,他自己今日失态,在地上重重磕了下,小心将自己手里的书册交给了一旁的女官,他小心退了出去。
偏殿里,万俟悠看向手里的《朔北游记》。
“杜行舟虽然人不在繁京,倒是知道如何给朕添堵。楚平野平时做事也谨慎,怎么就能被抓住这点七寸?”
在心中权衡了下这两人,万俟悠叹了一声。
要论玩弄人心,楚平野还是输了杜行舟不少,早就身在瓮中而不自知。
“重紫,你传旨给杜行舟,二月内进京,朕允他去建通政司。”
“是。”
重紫等了片刻,又看向她。
“陛下,若是杜郎君不肯呢?”
万俟悠翻过一页书,缓缓说:
“他一个乡野之民,妖言惑众擅涉朝政,杀了。”
“……是。”
“陛下,有一份密折,是浙闽按察使司徒尧送上来的。”
密折到了御前也不密了,万俟悠拿过来直接打开,忽然笑了:
“有人想要勾结我父皇从前的起居舍人,构陷我毒害父皇谋朝篡位。”
检举之人,正是那位起居舍人自己,被贬官去了延州做县令的陆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