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昀清干巴巴地回答:“前些天我有别的事……”
“忙工作?”
“不是,是家事。”
周逾安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偏头仔细审视了他几眼,下结论说::“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开心。”
江昀清抬眼看他,温和地说:“没有,你看错了,我现在很放松。”
“我说的不是你眼下的状态。”周逾安说,“情绪除了短暂的应激,还有长时间的心境,你现在很放松,但你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怎么开心。”
“谈过恋爱吗?”
江昀清目光一顿,看向杯子,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猜猜,你不高兴是因为工作前途还是爱情。看你这表现,应该就是后者喽。”
江昀清没说话,只觉得陆闻川的这位朋友说话做事远比陆闻川要故弄玄虚,还一针见血。
如果对方一直这么问下去,他怕是等不到陆闻川回来就要转身走人了。
兴许也是知道自己让聊天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周逾安没再过问江昀清的感情生活,而是转而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服装设计师。”江昀清如实道,“但那已经是辞职之前了。”
周逾安似乎觉得有些讶异:“为什么要辞职呢?”
江昀清张了张嘴,缓慢说:“工作太繁琐了,没什么意思。”
他说这话倒也不算说谎。
其实自打宋淮之去世后,他的那份工作做着就不怎么顺手了。但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不能够停下来,工作再怎么繁琐,最起码还可以转移他的注意,不至于让他有时间整天胡思乱想。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又一天,到如今已经两年过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有所好转了,但二月份情人节的前一天晚上,手机日历给他弹出日程提醒,“宋淮之生日”几个字还是如利刃一般,割破了他的伪装,让他的悲伤无处遁形。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仍旧适应不了没有宋淮之的日子,即便平常工作再忙,碰到和对方有关的节日,也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他可以过没有宋淮之的情人节,却没有办法在对方生日那天不去想念。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辞了职,一边缅怀着过去,整理着宋淮之留给他的所有记忆,一边又妄图放下执念,想理智一点再理智一点,好让自己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
周逾安依旧觉得他在为情所困,他在酒吧见过很多情场失意的人,每一位脸上都带着和江昀清如出一辙的表情。
“既然工作不顺利可以洒脱抛弃,那一段不怎么顺心的感情为什么不可以呢?再难忘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江昀清笑了笑:“周先生颇有心得,那要是时间没办法解决该怎么办呢?”
他本意是想通过变相的嘲讽堵住周逾安的嘴,但没想到周逾安并不在意,反而从善如流:“工作不顺就再找一份新的,感情当然也是一样。”
“放下需要的通常不是时间,比时间更有效的,是一个合格的新欢。”
江昀清偏头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竟没有答上话来。他搜肠刮肚近乎急迫地想要反驳周逾安的观点,但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没必要,也没意思,周逾安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他和周逾安也不一样。
因此,到最后,他也只是徒劳地握紧了手指,掌心贴着已经布满液化水珠的杯子,感觉到了近乎慌乱的冰冷。
周逾安没再说什么,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对江昀清善意地笑了笑:“都说金汤力喝着没意思了,我再给你推荐几款烈的,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当尝个鲜。”
于是,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周逾安给江昀清推荐了不下四五种不同原料不同度数的鸡尾酒。各种颜色的酒液下肚,给常年滴酒不沾的江昀清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陆闻川回来时,江昀清已经不省人事地趴在了吧台边,旁边搁着好几只已经见了底的杯子。
陆闻川直觉不妙,伸手推了推江昀清的肩膀,叫了他几声,却没得到回应。
他伸手摸了摸江昀清的额头和颈侧,皮肤炙热的触感烫在他的手背。
他几乎立刻就推测出了原委,扭头看向周逾安:“你给他灌酒了?”
周逾安不满他的质问,却又有些心虚,理不直气不壮:“刚认识一起喝几杯都不行啊?”
又说:“谁知道他酒量这么差……”
陆闻川皱着眉将江昀清拉了起来。江昀清艰难睁开眼,意识却十分模糊,晕晕乎乎地就往他怀里撞。
周逾安有些过意不去:“这怎么办?要不叫个代驾吧,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陆闻川当然知道,但却没理他,揽过江昀清的腰,将他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的肩,架着他就往外走。
“我送他回去。”他转过头没好气地横了周逾安一眼,“这里你看着。”
“……”
【作者有话说】
金鱼纹身即刻登场,这次是全景的哦~
我只给你一个人看
喝醉的江昀清安安静静,不耍酒疯,除了走路左摇右晃需要人托着,其余时间都十分听话,比陆闻川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好带。
“去哪儿啊?”被塞进车里的时候,江昀清神志不清地问了这么一句。
陆闻川正站在车外低头探过身来帮他系安全带,车内光线太暗,江昀清又离得太近,大半身子挡着他的视野,他摸索了好久才将安全带插入卡扣。
咔哒一声响后,陆闻川才直起身来,长舒一口气:“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