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有点儿失眠。”
赵赫安却笑道:“前段时间在南清,刚跟陆老板说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现在看着倒好像又回去了?为什么,不开心吗?”
江昀清轻轻皱眉,前车之鉴,他本能地不想让赵赫安跟陆闻川产生联系。
他提醒说:“我没事,也请你不要再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我以前怎么样跟现在的他没有关系。”
赵赫安点点头,礼貌地笑笑:“这样吗?我还以为你的转变是因为他而产生的,觉得他知道以后应该会高兴一点。”
江昀清有些不耐,但语气还算温和,问他:“你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东西呢?拿出来吧。”
赵赫安鼻腔里叹出一口气,不再开他的玩笑,言归正传,将随便随身带来的纸袋拎了过来。
他在袋子里掏出一个长方体的盒子,盒子不大,看着很旧,平平无奇的外表让江昀清完全静止了下来。
江昀清盯着那个盒子愣了很久,不是没认出来,而是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会出现在赵赫安这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江昀清茫然地盯着,除了自己愈发轻缓的呼吸,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外物的存在。
此时,门口的风铃又响起了清脆的撞击声,几位客人推门而入,肩上带着点儿白。
天气预报中提过的雪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
江昀清被今年的第一场雪蒙住了眼睛,余光中,落地窗外,街道上热闹一片,他却只看得见眼前尺寸的距离。
“你应该认识这个吧?”赵赫安将盒子推到江昀清面前,双手松松扣着搁在桌面上,有些无从开口。
他斟酌道:“这是淮之出事之前寄给我的,当时你跟他分手,他怕你不见他,所以留了东西让我转交给你。但后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其实在民宿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过告诉你的,但当时东西没在身上,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想法,不清楚这样东西会不会给你带来负担。”
“但既然你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这个东西一直放在我这儿也不合适,也该物归原主了,你想怎么处理,随你的意。”
江昀清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单薄的身体裹在厚重的羽绒服里,鼻尖泛着从外面进来后一直没缓过来的红,让人觉得可怜。
赵赫安同样沉默了很久,没找到合适的语言,只说:
“我知道你很难过,今天是淮之的生日,三年前你跟他在这天分开的,如果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彻底说声再见吧。”
这次见面只花了半个小时,差不多快到五点的时候,赵赫安说自己还有事,又重新穿上外套离开了咖啡馆。
江昀清抱着盒子回家,外面的雪已经变大了,行人明显比来时少了很多,路面上积了一层泥泞的雪白。
江昀清到家时鞋子已经脏污不堪,衣领和头发湿了一半,贴在皮肤上有种湿冷的潮意。
他没去管,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了很久,才伸手去打开盒子。
盒子里装了过往数年,他和宋淮之在一起时留下的大多数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比如他们二人第一次约会的照片,第一次购物的发票,第一次旅行的纪念品,还有江昀清无聊时随手画给他的所有的画。
那些东西江昀清大多都见过,唯一陌生的,是里面最表层放着的一支录音笔,还有旁边角落里被一堆画纸压着的,方方正正的白色绒盒。
江昀清已经预感到了里面的内容大概是什么,觉得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打开录音笔的开关,听到里面传来的久违的声音时,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宋淮之是一个很浪漫的人,经常会给他制造惊喜,给江昀清留下了很多很美好的回忆。
曾经的江昀清觉得自己可以靠这些回忆生活,但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状态每况愈下,当他反应过来时,潜意识已经为了自保,帮他重新做出了选择。
这时候的他有了新的恋人和新的生活,又开始觉得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那些记忆早晚会像泛黄的老相片一样慢慢褪色。他不是不爱宋淮之,只是不想一直活在痛苦不堪的围墙里。
然而如今,那些陈旧的记忆随着宋淮之的声音再次席卷而来,江昀清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过往的种种,他的愧疚、思念还是将他拖入了深海。他还是很想让宋淮之在他身边。
“昀清。”
录音笔传出来的声音略微有些失真。江昀清弓着脊背,低垂的眼睫上已经沾上了水汽。他原本安静地听着,不到几秒又张开了双唇,呼吸看着很不规律,很努力地想把堵塞住喉咙的那团气体压下去。
“今天是三月十五日,我妈妈生病了,我刚从医院回来。”
“五分钟前我刚回复了你的电话,我觉得你可能察觉出了什么,但我没跟你说实话,对不起,我真的很怕你会离开我。”
宋淮之沉默了几秒,轻轻笑了笑,继续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录这些东西只是因为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又不好意思当面跟你说出口。因为我觉得你听了可能会哭,你知道,要是看到你掉眼泪,我就肯定说不下去了。”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一直回答不上来。回家后,父母也问了我相同的问题,我也一直没有开口。”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觉得,喜欢好像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我当时只是看到了你,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后续分开的每一天都想快速地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