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停了。掩映在树间的路灯将湿漉漉的地面映得透亮。
“再见。”默言推开车门出去。
“等一下。”江天把自己的外衣拿出来,蹭蹭几步,近前,披到她身上,说:穿着。喜欢你穿着我的衣服。
“是让我给你洗吧。”她抿嘴。
“默言。”江天凝望着她,眼神一闪一闪。
“怎么?”
“我能不能吻你。想。”
默言歪过头,调侃:老江,你不会真的没有吻过女孩子。
“是真的。说出来你不信,也不是没人投怀送抱,就是觉得两个舌头搅来搅去很不卫生,也很无聊。可是现在我就想跟你搅来搅去。”
说着,江天环住她,头一点点往下凑。默言戏噱地等着,在最后关头,用一根食指挡住了他的唇,说:这对你不公平,这样,等你破了第一次,我考虑。
“拒绝?”
“跟你闹着玩,我进去了,你开车小心点。”
默言转身的时候,江天忽拉过她,在她唇上擦过。而后露出沾了便宜的坏笑,迅速溜回车内了。
默言并未反感。想,如果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能够改变她,那是她的期盼。又孜孜想,人的一生究竟能落多少场雨,究竟有多少惊心动魄的雷声响彻记忆,有多少摧枯拉朽的闪电照亮生命。年少时,把一次际遇看作全部,焉知年老时不为这样的执拗发笑。
电梯摁纽上的“16”发着红光,像默言此刻通脱的心境。
电梯门无声地开。默言通脱地迈步。忽然怔住。有人。
声控灯在她的无可置信中灭掉。黑暗一片。没有声响。她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午夜昏沉的脑子开始如常做梦。平时她都是在11点钟睡觉的。
愣怔几秒,她跺脚。灯亮的瞬间,看到那人依旧在,就这么勾魂一样看着她。阴魂不散。
她觉得是梦,一定是自己的理智擅自决定接受江天时,情感不甘心地开始阻挠。拍了下脑子,定定神,上去掏钥匙开门。旁边怎么有人的气息?熟悉的淡淡的阳光气息,不够温暖,却足够致命。
钥匙插在孔上,她猝然扭过头。
他开口了:不认识么?还是想当作不认识?
“你,你怎么来?”她说。有点见鬼似的惊诧。
“让我进屋吧,北京真冷。从没等人等那么冷的。”他转钥匙推开门,仿佛那是他的家,而尾随在他后面的的她仿佛是一个刚被收容的乞丐。他总有本事让自己理直气壮让她气虚胆怯。
灯亮了。默言手机随之响。
她接。是江天。
进屋了?
恩。
她到窗前。向他挥手。
那我走了。
好。
我回家再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