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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每个斑斓的春天,他大概都会想起曾经,他们靠在一起,听汽笛,看桐花。感受生命中无由的一醉。
时间遥遥地散去,心里那份情结却永远定格。
逝者如斯……
【正文】
逝者如斯
作者:目非
【玩一场必输的赌局】
1
程默言是在母亲过世的头一个冬天想交男朋友的。那时候,北京刚下完一场大雪,空气绷成一块冰,风袭过的时候,偶能听到冰花四溅的淅沥桫椤声。真是个寒冷的冬天,除了地上肮脏的雪线就是头顶阴湿的天气,默言觉得自己快过不下去,她想有双手焐着会不会更好,便说与好朋友小潮听。小潮骂她毛病:“你又不是失恋,需要一段新的感情来掩埋。”默言扭过头,看到玻璃窗外几树细碎的霓虹在夜色里不安定地浮游,宛如青春顾盼的脸,便笑笑说,最近读一首诗:如果气温一直停留在零度,我们就成亲。
我把一首歌名送给你。小潮撇撇嘴,驿动的心。
不管是取暖的需要,还是青春的躁动,一段感情还是烟消云散。多年后,默言看到这样的字眼:玩一场必输的游戏,陪上一生的情动。禁不住大恸,然而时光是不教人悔恨的,有时候连寂寞也多余。
按一个后退键,记忆宛如那些被疾驰的列车抛弃的景物,刷刷后退。
喀哒一声。切断。默言在那冬天停了下来。
地上有残雪,薄薄的一绺,混合了脏水垃圾,已经是堕入凡尘的模样。空气里有一点雾,霓虹迷失其间,夜色愈发稠酽、含混,宛如发酵。
默言在等小潮。
过约定时间差不多一刻时,默言听到小潮叫她的声音。回身,旁边停一辆豪华车,她亲爱的好朋友正贴着窗冲她挥手,同时馈赠给她一个压扁的笑脸。
拉门进,司机是黄建荣,某地产公司三号人物,小潮的追逐者之一。默言曾给他们做过灯泡。
小潮有形形色色的朋友,上至房地产富商、大学教授,下到修脚师傅、退伍军人,用她的话说都是哥们,可人家到底当不当她哥们却是另一码事,所以她也会有因为性别带来的种种苦恼。所以,她也需要好朋友默言时不时跟着她出去挡挡。问她:那干吗还出去。她答:见见世面。“可你只能过一种生活。”“但并不满足。”“看了又能怎样?解眼馋吗?”“相反,心安理得。”……
这晚有一个商界的派对。据说出席的全是精英。小潮对默言使出的几个眼色,显然在提醒她抓住机会。可是默言觉得小潮未免太抬举她。尤其是进入的时候,发现满场的霓裳丽影,只她一人,穿着便装,灰秃秃的与这气氛太不协调。
真的不协调。默言从没到过这样金碧辉煌的所在。大厅以红色、金色、黑色为主调,在迷离虚浮的灯光映衬下,在落落飘忽的锦缎纱帘的堆积下,营造出一派奢华颓废甚至有点暧昧压抑的氛围。
既然看到落差,就知趣点吧。默言自觉地往角落缩。准备瞅个时间,开溜。
不久后她坐在一张鲜红的沙发上饮冰水。背后有几株繁茂的滴水观音作掩饰,前面是满墙的金箔制成的《韩熙载夜宴图》。灯光的效果,使得墙上的人物闪闪烁烁的动,韩熙载志得意满的笑展开来,像他面前的食物一样丰盛。几个侍女打着伞,隐约的笑意中却有着某种隐忍的苦味。默言想,女性的悲哀总是藏在虚浮的盛宴背后的。就像这里的女性甘愿把自己定义为第二性,为职场上的成功男士作点缀,不知酒意阑珊的笑容后面,有多少由衷的得意。
然而也说不准。对体面生活的追逐是一种本能欲望,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更是很多女性的梦想。笑纳男性的奉承,观看男人们争风吃醋,也很有成就感吧。
默言歪在沙发上,煞风景地想。水在手里微微地晃着、晃着……
不知是不是太累,也不知是不是心无旁骛,她在喧杂的人声中睡去了。
醒来时,周围一片死寂,灯光晦涩不明,她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画中的时代。
她揉了揉眼睛,又摊开掌心,一柱光线跳上去,黑红,仿佛是某个沉重的影子。突然,一股凉气蜿蜒进来,她抬头,看到露台有门半开着。周边的帘幕簌簌的动。
她起身,过去。
是个很大的露台,盛夏的时候,可开舞会,春秋两季,可品茗看景,但是此刻,春寒料峭,绝对不是怡情悦性的好时机。
但偏偏就有人坐在那里,偏了头,分不清是睡是醒。旁边几上一溜排开几个洋酒瓶。
默言无意打扰别人做冰棍的雅兴。她返身,向内堂行去。
几步后,突然听到身后“敖”一声,她回过身,看到露台上的男子在呕吐,吐得凶猛,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出来。她跺了跺脚,犹豫片刻,折回去。
“要紧吗?”她扶过他,轻拍其背。待他安静后,她去内室取了纸巾和水,递给他的时候,他抬起头,定定瞅她。眼光极其温和,像秋日的月光一样,有着淡淡的暖。
默言蓦地一怔,这个男人她认识。陆非凡。她的校友,几年前,在学校曾见过他。当然人家现在是名人,记不记得她,她不能确定。
但是,她无可阻止地想那个美好的春天,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她的心完好得像一个花苞,仿佛只需要合适的温度与湿度,就可以来一场耀眼的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