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起来的时候,终于有个农人告诉她,好像见过,就在村西井边。
她疾步奔过去。
真的看到他。在一棵野梨树下,有点不知所措地翘首看着,细蒙蒙的雨围着他。
她悄悄停下脚步。想吓他一跳。便猛地从他身后穿过去,说:嗨!
他定睛,神情蓦然的灿烂:我终于被认领了。
“真没用。把自己找丢。”她轻轻嘀咕。
他眼内忽然泛上一种说不清的云翳。暗色的,来自往昔。
她顿住,看自己的脚,说:是找我吧?
“不是你是谁。”
“邦邦呢?”
“家里,托给李嫂了。想清闲一下,小潮告诉我你来了贵州,我也跟来了。因为不知道去哪里。至少你是个目的地。”
“目的地?”默言抬起头。
“对。我找了你很久,以为找不到。我找不到你,你会找到我吗?”
“……”
默言无言以对,抹了抹脸上的水,说:避一下雨吧。
两人到附近屋檐下避雨。雨水顺着瓦沿滴答流下,像一幕水晶帘。帘外,天地空蒙。
村里忽然之间一个人也没有了。默言觉得可能是梦。
看向陆非凡。他微笑着。脸上一脉少见的宁谧。
“来对了。”他说。
“哦。”
“冷吗?”
“不。”
他揽过她。她拿走他的手。
“不舒服?”
“有点。”
“为什么?”
“我不喜欢跟别人那么近。”
“别人?我?”
他更紧地揽住她。
“就当我不是别人吧。因为我不打算松手,而你,没有抗衡的力量。”
她由了他。在喧闹跳腾的雨中,她不晓得自己是抵触还是接受。但是身体真的暖起来。像一个梦境。有那么神迷的一瞬,她希望雨不要终止。
可是,雨终归停了,云层被风吹散,有阳光爬出来。在水洼处遗下点点金斑。
“走吧。”
他们并排走着。去哪里呢?天知道。
2
一个别致的旅馆。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哒哒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木质的窗户由一根棍顶着,看过去,是一汪水。有几株不知名的树森森地矗在旁边。
深色的木家具,有霉变的迹象。老式的雕花床感觉误入时空。
默言抚窗而立。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哎,你下来。”
陆非凡撇过头,冲她喊。两手全是鱼鳞和血迹。他在井沿杀一条鱼。这个旅店,想吃什么,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