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安立在12号楼底下,修改陈宥开的账号备注。
房东杨成澜奶奶忽然发来微信:宁安,我已回明市,带了特产,晚上敲你门不在家,明天有空过来拿。
温宁安抬头,五楼卧室的灯光将将熄灭。
房东奶奶是西港退休员工,曾是负责酸洗线设计的工程师,独居多年,逍遥自在,每个月定期同小姐妹出门旅行。
温宁安住房东楼上,她推开自家房门,萨摩耶正和一只漏食碗作斗争。
“伊布,我回来了。”温宁安玄关换鞋,行李放脚边。
伊布松开硅胶碗,蹬蹬朝她小跑,温宁安早已习惯萨摩耶的迎接方式,眼疾手快,抱住跳到她身上的大狗。
半天未见,伊布好热情,头拱在她肩颈蹭来蹭去。
温宁安颈部皮肤敏感,被伊布狗毛拂过,笑得接不上气,“别闹别闹,今晚要准备俊秋剧团的面试材料。”
退学至今,将近一年,温宁安靠零工赚花销。
也尝试过投递简历,但顶着高中学历,大多公司没回音讯,这回的剧团面试机会,还是托人打招呼争取的。
温宁安不敢懈怠,快速卸妆洗澡,换上棉质居家睡衣,坐在客厅茶几前准备材料。
戏剧表演,有实践经验是加分项,她把上学时期演出的官摄花絮拷入U盘,同时假装伊布是面试官,面对它自问自答。
不断重复的对白,伊布听到耳朵起茧,耷拉眼睛,困到撑不住,摇摇晃晃回窝睡觉。
温宁安大发慈悲放过它,同时直起身,扭动酸胀脖颈,反手握拳捶腰。走进卧室后,习惯性捞起褪黑素罐。
吞服一颗治失眠,拧好盖子放回床头柜,眼神移到边上的全家福相框,看了几秒,然后熄灯。
子时月上中天,清寒银光落在斜顶天窗,又从天窗遮光帘,淌入床被褶皱间,如山涧清溪潺潺。
温宁安严实地裹在暖融被窝,合起双眼。
后半晚,气象台橙色预警的寒潮准时抵达,温度急遽降至冰点以下。西北风凄厉猛烈,摧折枝叶稀朗的路旁乔木。
大约褪黑素起效,温宁安始终未醒,只轻蹙眉头,扯被子边角盖过脑袋。
夜色昏黑,梦影沉沉,天窗玻璃凝起磨砂水汽,无知无觉溶散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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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安当下有两份兼职。
一份是不定期走穴表演,无论庆典派对,只要有拉大提琴的活儿,她就接下。
而另份,是附近进口商超的晚班收银员。
长喜街道固然落破,间隔一条马路,却是寸土寸金的高档住宅区,住了不少中产精英和外企高管,晚班商超招聘营业员,首先要求英语好。
温宁安口语流利,自然不成问题。
汇融广场开业表演结束,她年前不打算再接大提琴的活,提前关闭闹铃,本想睡饱自然醒,结果翌日上午,被伊布声嘶力竭的嚎叫吓醒。
温宁安猛地坐起,动作激烈,有点低血糖头晕,哑着嗓子问:“伊布,你干嘛?”
平日听话懂事的萨摩耶,不理会问询,惊恐地越叫越大声。
温宁安掀开被子下床。
卧室门底,装有隔音条遮挡缝隙,门打开,失去挡条阻隔,客厅地板的积水弥漫入卧室。
眼前一片“汪洋大海”,温宁安懵然地循滋滋水声,望向卫生间——
水管竟然!冻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