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安装无辜。活泼天真的脾性,和恃宠而骄的任性,在她身上合而为一,浑然天成,她说:“不好意思啊秦总,可能是我看错,害你浪费时间。”
事到如今,秦昭序哪里听不出,温宁安就是故意的。
他当然不觉生气,只是有点心疼,试订婚礼服这件事,比他预想中,对温宁安造成的冲击还要大。
秦昭序上前,掌心包住温宁安的手,她穿得单薄,体温偏冷。
“宁安,我确实和别人试过订婚礼服,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本身无可辩驳,但我想补救。“秦昭序说,“如何做才能消除你的心结?”
穿都穿过了,说这些。
温宁安低头,脚尖没事找事地磨蹭地毯,良久,抬起头来:“消除不了,想到就生气,那是个死结,越用力越无解。所以就算以后复合,我也不要和你订婚结婚。”
秦昭序收敛笑意,“宁安,别说气话。”
“不管是不是气话,”温宁安问,“你接受吗?”
“我不可能接受。”秦昭序见她是认真,态度便凌厉严肃,“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说过自己并非不婚主义,却不会与我结婚,要我怎么想?”
意识到自己语气生硬,秦昭序控制情绪,好声好气地哄“你对礼服有芥蒂,我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选择其他仪式,总之一定要有证明。”
“有了证明,该破裂的关系依旧破裂,我同意在你身边,难道不是最有力的证明吗?”
“不一样。我需要能让我定下心的保障。”
秦昭序其实不在乎订婚仪式、结婚仪式,甚至那张结婚证对他而言也是可有可无。何况到达他的身份地位,法律意义上的捆绑结合,反而是一种束缚。
当初与陈宥薇的订婚仪式提上日程,西港律师团队便着手起草厚厚一叠婚前财产协议,以及为如何规避婚后财产纠纷,最大程度保障自身利益,做了完善预案。
这是两家心照不宣的流程,陈宥薇那边一定也在做同样的事。
而温宁安是不同的。秦昭序对极度渴望有个仪式或证书,证明他们只属于彼此。
秦昭序明白,温宁安的感情还没完全掰转,没想过与他结婚。他不会逼温宁安,会按照步骤,慢慢地恋爱,等她做好心理准备,水到渠成谈婚论嫁。
但前提,她不可以把谈婚论嫁的路堵死。
秦昭序已经失去过一次,也见到她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事实证明,温宁安不是非他不可。
这个认知,常常让秦昭序半夜心惊,所以他需要强有力的证明。
温宁安听罢,表情未有波折,同他讲道理。
没错,讲道理,平静讨论的态度,秦昭序更无法接受。因为这代表是温宁安深思熟虑后产生的想法,并不是置气、闹情绪。
可当下选择权在温宁安。她没答应重新交往,后面一系列婚嫁事宜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秦昭序冷静下来,不与她做无谓争辩。
“秦昭序,你说想要保障,别把路堵死,可我以前过的就是没保障、没前路的生活。”温宁安想了下,补充,“也不是全无保障,你给了我很多钱,但同时告诫我,不要有期待,你会与其他人结婚。”
她看着秦昭序的眼睛,“我那时很喜欢你,却不敢想明天,最怕你突然宣布订婚,与我结束。”
秦昭序本来只有手臂痛,这下心脏都在收紧闷颤。
相比温宁安,他拥有很多,即便如此,对于感情飘忽无定,尚且无法接受,那温宁安呢?
秦昭序设身处地,方觉巨大汹涌铺天盖地的无力感。
是啊,彼时温宁安遭逢家庭巨变,除了伊布,一无所有。突然出现个对他千好万好的男人,小姑娘沦陷,一腔懵懂感情全部投入,结果那个男人给糖又下刀,不断地说喜欢,不断地与她亲密,却告诉她,两人没有以后。
真心是真,但真心瞬息万变。
温宁安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中,和秦昭序度过一年。
想到此,秦昭序心疼得要死,温宁安大概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几句话就能让他痛彻心扉。单臂拥住温宁安,吻她眼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温宁安埋在他肩膀,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