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落逢不知她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为他挽尊假装不明白。可无论哪一种,都让他生出小小的失落。他不清楚自己在失落什么,只是这几天胸膛中总有酸涩蔓延,不多,一点点,像被初生的小蛇咬了一口,虽不会立即毙命,却会将人慢慢麻痹至死。
还是和她分开吧,分开就不会想这么多。再一次蓄足胆气,他开口:“天下没有”“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两人俱是一愣,应落逢下意识退让:“你先说。”
闻丹歌抿抿唇,斟词酌句:“我是想问,离开方寸宗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投奔朋友还是去到别的门派?”
他苦涩一笑,摇头:“我。。。。。。没有什么朋友,且不能修炼。”
“啊,那你岂不是无处可去?”她问。
应落逢点了点头,发现把自己剖开给别人看并没有想象中艰难。因为他就是无家可归、茕茕孑立,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好隐瞒?
闻丹歌摸了摸鼻子,眼神游离:“那你要不要、要不要和我一起?我家还挺宽敞的。。。。。。啊我是说我有很多房子,你喜欢哪个就住哪个!”
好险,差点就说成你要不要做我相公了!
“什么?”应落逢以为自己对家的执念太深产生幻听了。闻丹歌清了清嗓子,重复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不等他反应,她接着道:“我虽然有很多缺点,比如不会说话不通文墨喜欢打打杀杀,但我也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比如、比如房产很多灵矿很多小产业也有一些。。。。。。糟了除了有点小钱简直一无是处啊。”她郁闷地抱头在角落画圈圈,应落逢还没消化完她说的话又要去安慰人:“闻姑娘分明有许多优点。譬如身手不凡剑法了得,譬如行侠仗义赤胆忠心,再譬如心思柔软天真烂漫。。。。。。闻姑娘,不宜妄自菲薄啊,倘若你都没有优点,那大概这个世界就要完蛋了。”
闻丹歌停止自闭,悄悄从指缝中漏出一只眼睛,问:“真的吗?”
应落逢忍笑点头,伸手拉她起来:“真的。”
闻丹歌磨蹭了一会,实在不好意思继续矫情下去,试探着问:“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他一怔,似懂非懂:“是愿意收留我的意思?”
“不对。”她摇头,又点头,苦恼极了,“不是收留你。。。。。。是、这个说来话长,一言以蔽之就是,你能和我成亲吗?”
说完像是怕他立马回绝,补充:“你也知道我家和你家有婚约,但其实我严重怀疑我祖父算错人了,和我有婚约的应该是你。他老人家既然过世这么久了也不能找他问个究竟,可我又确实、需要履行婚约,你懂、能明白吗?”
应落逢被她语速飞快的一连串话击中,呆在原地。闻丹歌很有耐心地等他消化自己的话,面上虽不显,衣袖下的手却紧张得反复蹭迎魁剑柄,好险没把迎魁蹭秃噜。
迎魁:不如把我断了给你俩助兴。
片刻过后,应落逢终于有了反应。他像是关节生锈的木偶,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连说话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你、你是说,你因为一些原因必须成亲,而我刚好。。。。。。不成、不成,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再说,我、你、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配得上。。。。。。”“你不是说来历不重要吗?况且此非儿戏。”闻丹歌不紧张了,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应落逢没由来地想逃,双腿却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钉在原地。
她眼眸清澈,表情诚恳,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她说:“我想和你成亲,只想和你。”
一束焰火在耳边炸开,应落逢抬头去看,却发现天穹寂寂,空无一物。他侧耳再听,才发现是自己的心,震天动地。
所有胆怯和退意被震得粉碎,过去的幕幕种种在她的话音下如月升时的潮水,倏然落回汪洋。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的、急切的、带着泣音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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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要给两位准备新婚贺礼了。
她把闻丹歌拉到一旁咬耳朵:“不是,你耍我呢?”
闻丹歌无辜:“不是你灌我酒的吗?酒壮那啥胆嘛。”
莫惊春冷哼一声,环臂睨她一眼:“是,我是存了灌醉你的心思,可我至多以为你就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你怎么一步到位了?”
闻丹歌目光游离:“其实亲个小嘴什么的。。。。。。之前就干过了。。。。。。”
莫惊春:“???”她忽然把手搭在闻丹歌肩上,开始疯狂摇晃,“你们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是不是我再睡一觉孩子都有了?”
“唔唔唔。。。。。。”闻丹歌被她晃得口齿不清,好险没把隔夜的酒吐出来。余光瞥到路过的应落逢,她求救般挥手:“唔唔唔(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