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落逢登时顿住了,一路上反复打磨的说辞毫无用武之地。她对应宗主也有救命之恩?等等,应宗主不是重病在床吗?难道她。。。。。。
闻丹歌“哦”了一声,仿佛救应宗主和救一只搁浅的滩鱼般简单,丝毫没有要他回报的意思。她卸了力,应礼就像只死鱼从剑上滑了下来,滚到应宗主面前。
她解释得简洁明了:“你儿子腿废了,我砍的。”
饶是沉稳如应宗主,听完她的话后表情也有一瞬的皲裂。应落逢才要为她找补,就听见应宗主爽朗一笑:“哈哈哈,闻姑娘砍得好!我这逆子一向不着调,有闻姑娘替我管教他也好!”
应落逢简直要以为自己脑子坏掉产生幻听了。应宗主不是把应礼当继承人培养吗?如今废了他儿子双腿的人就在他面前,他居然能和仇人谈笑风生?
应礼又不是他,受了再大的伤也只能忍着。
旋即他就想明白了。如果碰上闻丹歌的话,打也打不过,认命也正常。
但显然事情超乎他的意料。
因为应宗主开始和闻丹歌叙旧。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尊祖父去世,先父也在百年前赴了黄泉。彼时宗中正百废待兴,我忙于杂务腾不出手,这才导致我们两家断了联系,否则修言也不会如此顽劣。。。。。。唉,此子纨绔,让闻姑娘见笑了。”
任谁都能听出应宗主这番话里讨好的意味,若是换成寻常人,保不齐会诚惶诚恐地谦让一下,接着顺理成章地被他牵着鼻子走。但闻丹歌是什么人?她眨了眨眼,果断赞同应宗主对应礼的评价:“沾花惹草朝三暮四,确实纨绔。”
只是想谦虚一下缓和气氛的应宗主:“。。。。。。闻姑娘教训的是,是在下教子无方。”
这话闻丹歌又突然不同意了。她看了眼自进来就未发一言默默站在她身后的应落逢,“唔”了一声,含糊道:“那也没有。”
应落逢:“。。。。。。”他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提示,“你求婚的事。。。。。。”
既然应宗主态度软和了,那么她和应礼的婚事胜算便大了。或许还能进一步要求应礼不得纳妾。。。。。。
每每想到她对应礼的感情,他不禁在心底叹气。
即使应礼双腿残废,她仍然矢志不渝。但凡她换个人喜欢,他作为受她恩惠的朋友,定会送上祝福。
偏偏她只喜欢应礼。。。。。“我要和应礼退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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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狼心狗肺
◎“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明日,我来送义绝书”◎
闻言,应落逢和应宗主皆是一怔。
应宗主率先反应过来,勉强赔笑道:“闻姑娘何出此言?就是修言一时惹了你不快,我们也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毕竟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两家祖上既然有意结秦晋之好,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总不能扰了两位老人家九泉之下的安宁吧。”
混迹仙盟多年的人精惯会打太极,闻丹歌却不吃他这套:“这你大可放心。我真娶了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做丈夫,祖父才会气活过来。”
“不三不四的男人”指谁,不言而喻。
应落逢虽不明白她为什么改变主意,但不妨碍他将今夜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转述与应宗主听。
一开始他还担心应宗主会训斥他,甚至借题发挥。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生父根本没有认出他。
直到他重新退回闻丹歌身边,应宗主仍一门心思抓着应礼的婚约不放:“闻姑娘!其中必有隐情!我儿虽愚钝但秉性纯良,今晚的事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你且放心,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他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仿佛一个为蒙受冤屈的儿子四处奔走找寻公道的慈父。但在场的另外两人,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
闻丹歌向来能动手不动口,见应宗主死不悔改,提着剑一言不发朝应礼走去。此时距离应礼受伤落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且不说深秋天寒地冻,就是暑日里流血不止一刻钟人也废了。
上药叫醒应礼再和他对峙?闻丹歌疯了才会这么做。只见她高高举起迎魁,剑光如闪电掠过,竟是一把剑狠狠钉在了应礼右腿上。
“啊!!!”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夜空,应礼抱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腿,疼得直不起身。
应宗主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噌”地站起身疾行到应礼跟前。应礼看见自己父亲来了,登时有了主心骨,改抱父亲大腿:“爹!爹!!你可要给儿子做主啊!这个疯女人要杀了我!”他哭得涕泗横流泪下如雨,全然没有少宗主的形象,足以见得闻丹歌下手多狠。
再看被控诉的罪魁祸首,抱剑倚柱神情淡淡,显然没把他的告状放在心上。
应礼简直要气死了!他从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还是在一个女人手上受伤!不过这疯女人嚣张不了几时了。等着吧,等他父亲出手,他看她还能。。。。。。
“啪!”又是一声巨响划破夜空。闻丹歌望了望外面的天,觉得要想在方寸宗睡个好觉也忒难了。
“孽障!”应宗主怒喝道,高扬的掌心一片通红,足见使了多大的力。应礼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本就摇摇欲坠的身躯当即倒地。他捂着迅速肿起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应宗主:“父亲。。。。。。父亲!是她要杀我啊!她要杀你的儿子啊!”
应宗主冷冷看着他,宛如看一枚弃子、一匹不能识途的废马,说出的话也毫无温度:“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应落逢抬着头,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从前他以为应宗主只对半妖血脉的杂种不在意,现在看来,他对所有儿子都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的,冷漠。
天之骄子又怎样?继承人又怎样?只要碍了他的路,就会被毫不犹豫地丢弃。更可笑的是,他居然想过从这样的父亲身上汲取亲情。
真是愚蠢。
闻丹歌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情,凑到他耳边安慰:“你没有他这样的父亲。”
应落逢顿了顿,才涌上心头的愁绪又被她堵了回去。他发现她并不像她表露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相反,每当他心绪低落,她总能第一个发觉。
他由衷感激她。
另一边,接连遭受毒打和谩骂,应礼终于精神崩溃,不顾腿上鲜血淋漓也要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口不择言:“疯了、都疯了、你们都疯了!一群疯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才不听你们胡言乱语!我要去找我娘、我娘一定能想办法治好我的腿。。。。。。还有阿时,阿时能替我作证。。。。。。是你这个疯女人把我害成这样!我要杀了你!!”说罢拖着残躯,疯狗一般朝闻丹歌扑来。闻丹歌闪身躲开,忽然瞥见应礼袖中飞过一道寒芒。她才要以剑格挡,那道寒芒猝尔化成数道流光射向她,道道淬着森冷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