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不过平常普通一日。
雍亲王府寝殿后院浮翠阁中,格格钮钴禄氏挺着大肚子在床上忍痛哀嚎了一整日。
生产最忌讳提前费尽力气,接生嬷嬷拿来布巾让钮钴禄氏咬住。即便如此,从日出升起到黄昏落幕,钮钴禄氏成了水人,偏生孩子还是不出来。
府中上下气氛越发紧张,奴才们更是蹑手蹑脚不敢触眉头。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沉声静气,褪下手腕的佛珠一颗一颗的捻动念经。从动身开始她就在此看着,府上事物也直接推给贴身奴才去做。眼看着乌拉那拉氏要继续留下来用晚膳,后院女子借着晨昏定省纷纷前来。
侧福晋李氏领着一众格格,巴巴的候了一炷香后不耐烦道,“听闻钮钴禄氏对这一胎十分看重,整日里都是药啊汤的滋补得很。”
佛珠滚滚又一个,乌拉那拉氏睁眼看向她。
李氏笑面依旧,“这样小家子气真是丢人现眼,祸害性命。”
祸害谁的命?
这一胎若是阿哥,那便能抱在嫡福晋膝下养着。
乌拉那拉氏厌烦的皱眉,“安宁,给侧福晋沏碗甜茶。”
李氏笑盈盈的谢过,这没儿子的嫡福晋有什么用?戳了心口痛处,还不得顾着颜面不敢动怒,不然就不是人人称赞的贤四福晋。
不过这甜食好吃,就是容易发胖难看,也是最要在意的。
里间又闹了起来,乌拉
那拉氏继续念经。
李氏暗骂菩萨脸恶人心,吃了口茶便打道回府去。路上时想贴身奴才如可问道,“主子,今夜可要加菜?”
“加奶豆腐。”
“是,不过今儿王爷怕是被缠在那面走不开,不如再加万年青炖肉?”
“要精瘦的。”
“奴才明白。”
这府上人个个不争气,就靠她侍奉四爷,不然她也不至于一直吃的清淡讲究。李氏自得想着,回去之后便卸下妆容。待看到铜镜里照出来的脸,李氏陡然兴致变差,任由奴才如心替她梳理满头青丝。
好不容易心情好些,领膳的如可将晚膳布上,李氏看了一眼便是大怒,“福晋?”
如可众人跪下,战战兢兢伏地。唯独膳房跟来的一位嬷嬷道,“侧福晋息怒,膳房里说福晋有令。钮钴禄格格正是难处,说要侧福晋吃甜当是祈福顺遂。”
“一个格格,也配?”
“侧福晋说笑了,都是王爷的妾,论说不上配不配的。王府上下唯侧福晋最有子嗣福气,此事自然非侧福晋莫属。”嬷嬷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李氏,“侧福晋,请用膳。”
李氏当年也是不出众的格格,全因孩子养活了,性子又没有宋氏呆板,王爷这才对她看重几分。福晋当时善解人意,主动张口帮李氏讨来侧福晋之位。
可惜李氏这么一个没脑子的,过上十天半个月总会犯傻惹人心烦。
忠心耿耿的嬷嬷更看不过李氏的娇气得意
,硬是与人一同守着,还好心亲自布菜让李氏吃。甜腻的味道填满口齿,一桌子的甜口更是吃得脑门晕沉心里反胃。好在王爷不爱铺张浪费,府中自然上行下效吃食略有缩减。
李氏少有这样被奴才胁迫,预要骂人又被恶心得落下泪水,嬷嬷笑了笑。
那声音极轻,李氏却觉得胸口上下翻滚,下一瞬便扭身吐了。
“哎,这撒了一地……”
嬷嬷唏嘘似是可惜,低身去拍抚李氏的后背。这让李氏气得直翻白眼,甩手推开暗骂这老东西不要脸,下一瞬又恶心的狂吐。
“侧福晋如此有心,看来钮钴禄格格能借得福气安然无恙。奴才这就去回话,也让福晋高兴高兴。”嬷嬷礼仪规整,客客气气的扯了扯嘴皮离去。
正如她所说的,要去给福晋递传好消息去。
嬷嬷毫不遮掩的进出,任由风声走动出去,不多时整个府中都知道了。
乌拉那拉氏纵然高兴也不会喜形于色,不过心中一轻便想到另一人,“耿氏如何?”
“听闻没事,只是一整日都没出门子。”
一同进府的钮钴禄氏耿氏二人极有缘分,住的相邻,连着有喜也只相差几个月。平日里不着眼的格格份例一等跟着抬了抬,就为了那肚子里的宝贝疙瘩。血浓于水,面对腹中孩子,耿氏很是乖觉的每日作息有律。
散步就是必要的一项。
乌拉那拉氏无心用饭,落下箸来吩咐,“叫人去守着,若是
四爷回来了就请他去看看耿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