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跑出山林,我仿佛如释重负一般,缓过了一口气。
跟在我旁边跑着的招弟有些担忧地望着我,不用猜,她是被外婆的样子给吓到了。
“没事,别担心。”我扯了一个笑容给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肾上腺绞痛的难受,偏偏外婆还在继续跑着,招弟看起来也很辛苦,这下可愁死我了,我根本没法开口劝停外婆啊!
由于我们家跟招弟家是邻居,所以我一直以为外婆是要跑回家,没想到,她却瞅都不瞅一眼我家院子,直接都奔入招弟家的院子去了。
一进她家的院子,神情很是悠闲。
许是外婆急匆匆的进院,沉重的脚步声和开门声惊扰了到他。
他眯眼一瞧,扫了一眼我们,而后看到面色铁青地外婆,倏地就站起来,急忙走上前来问道:“你们不是上山采草药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我气喘吁吁地一手顺着起伏厉害的胸脯一手摸着肚子右侧正要说什么,可外婆率先就说出了话:“那个人回来了!”
尽管外婆皱着眉头,脸色青红地压低声音对招弟的爷爷说话,我和招弟照样听的一清二楚。
那个人?
外婆说的那个人是谁?死树能看出什么?!
我望着外婆,眼中心中满是疑惑。
招弟的爷爷一听,面色一骇,握着竹扇的手略微抖动着,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他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搞的我的心里慌慌的,接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疑惑地微侧头看他的招弟,眼神闪烁不定地下达命令:“招弟,带旋丫头先出去玩会!我跟她外婆说会话!”
招弟很乖地就牵着我的手往外跑去,我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外婆的嘴巴快速的动着,身子也略微有些颤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好想去听听他们讲什么,可转念一想,既然他们都不肯让我知道,那我还是别忤逆他们吧。
“旋沫,你外婆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招弟放缓脚步,看着我问道。
我自己都在琢磨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哪里晓得?只好冲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招弟瘪瘪嘴,很是失望地低下头来。
就在这时,村子里头传来低沉寂寥的唢呐锣鼓声。
仰脸往那边眺望,漫天的白色纸钱飘飘扬扬,村民们都身穿黑衣,额头围上白色的带子,低垂着眸子慢慢往村子外头的埋葬尸体的山坳走去,有四个粗壮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抬着一深红楠木灵柩,后边跟着是抽泣着的老村长的小儿子和小女儿。
我用手挡在前额,望了一眼日头,阳光刺眼,正是晌午,这应该是老村长的出殡队伍了。
出殡路上,生人回避。
我和招弟立马背过身去,待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渐渐变小,这才转过身来。
招弟扯拉一下我的手臂,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拉我追上去。
“干嘛?”我愣是不动。
“我想去捡硬币。”招弟眼冒精光的说。
在我们的村子里有一个习俗,那就是送葬的路上,必须有人从祠堂那儿开始到落棺地,一路上要抛散硬币,说是买路钱,给死去的人买下去往阴间的路费。
一般来说,村民们都不会去捡这些硬币,因为那是在跟鬼差或者野鬼在抢钱,会被盯上,惹来不好的东西,所以这些硬币通常都是这样渐渐被埋没到地下,对于唯物主义强烈的人来说,确实是十分的可惜,加之招弟家比较贫困,要是她捡了这些硬币,她跟她爷爷就可以不用上街乞讨,也可以让她爷爷多在家休息,不用老是上山采摘熬药那般辛苦。
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几天的遭遇告诉我,别跟着去,更何况,外婆常告诫我,不要碰跟死人沾边的事,这也是她出去做事不带着我的原因。
于是我只好拒绝了她:“外婆叫我不要往死人的地方钻去,招弟,你也别去了吧!”
“算了,你不去,我去!”招弟说着就撒开腿子朝那出殡队伍奔去。
“招弟!”我真是被她给气死了!我明白她的心中所想,可是我不想看到她出什么事,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她是我在村子的唯一一个朋友了。
我正打算追上去把招弟拉回来,猛地眼睛剧痛起来。
妈蛋!我又不是在学校用功读书,怎么最近老是眼睛痛啊?
用袖子揉搓了一下眼睛,也不管痛不痛了,先把招弟给拦下再说!
在我起跑的一瞬间,却突然看到院子篱笆后边隐约有个人猫着身子。
我轻手轻脚地绕到她的后侧方,呀!原来是那村长的媳妇儿!
她鬼鬼祟祟地躲在院子的角落想干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毛病,我看见她的背后有黑气云绕着,恰好她所在的地方背阴,瞧起来她给人的感觉就是毛毛的,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