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黑发中。
即便是睡着,眉头也微微压低,睡梦中都是不容打扰警戒的状态。
这张脸,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午夜梦回间也恨不得掐死的人。
现在他睡着,她醒着。
梦寐以求的脖子就摆在她面前——
云绛深呼一口气,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
“……”
生理泪水一瞬间涌上眼眶的痛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什么前来寻仇的阿飘。
可如果不是梦,眼前的一切又是什么?
凌乱的大床,赤身裸体的躯体,以及来自身体的、仿佛被大卡车来回反复碾压的痛楚,都在清清楚楚提醒她,两年前的那个噩梦又重新降临在她身上……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她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撞了。
所以现在……她是重生了?还是那两年的种种只是一场梦?
如果是梦的话,那未免也太真实了……可如果真的如小说情节那般重生了,为什么会回到现在这个死亡节点!
木已成舟,明明她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为什么还要让她重新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不等她想清楚,门口传来一阵异响,云绛呼吸一窒,然后想起来外面等着她的是什么——
在上一世,或者说在那个梦里,她醒来之后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想要逃跑,然而拉开门的瞬间,无数闪光灯亮到她的眼睛都睁不开。
#云家小姐在订婚夜居然抛下未婚夫,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的男朋友、祁家唯一继承人祁宴霆春宵一夜#
每一个词都是吸引眼球的流量密码,这样的话题瞬间登上热搜,伴随着一张张狼狈不堪的照片,她被所有人钉在耻辱柱上,沦为千夫所指。
谁也不会觉得她是受害人,只会觉得她是勾引自己姐夫的荡—妇。
她接受不了这样天大的罪名,也不想被世人的吐沫淹死。
所以她将祁宴霆告上了法庭。
哪怕要与祁家为敌,哪怕这件事本身漏洞重重,巧合到令人起疑,她还是和祁宴霆在法庭上见面了。
她是受害人,他是被告。
然而她们还是低估了祁家的实力,在辛苦准备几个月的证据被推翻之后,云绛煞白着一张脸,几乎站不住身子。
但意外发生了——
在法官几乎宣判无罪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祁宴霆却忽然站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笑着承认了所有罪行。
现场混乱一片,祁老爷子似乎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黎少川也搂着她温声安慰……
具体情况她已经记不清楚了,也不想追究祁宴霆为何反水,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很想休息。
然而,即便她是受害者,世人也没有放过她——
被迫休学,祁家的报复,云家的破产,母亲的去世……伴随着数不清的嘲讽和讥笑,她的人生落入谷底。
是黎少川陪着她走过来那段难熬的岁月,甚至不顾黎夫人的反对执意要娶她,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和温柔。
可……为什么这样的他会出轨呢?
云绛垂了垂眸子,脑子里一片混乱,可她知道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还等着她解决。
不!
或许一切还有转机,事情没有曝光,黎少川没有出轨,母亲……也还在。
她还可以改变!
即便是伤害已经造成,她也要努力将伤害降到最低,不波及她最在乎的人!
然而只是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就痛的她皱紧了五官,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是痛的。
他是禽兽吗?
阴毒的目光落到身边还在呼呼大睡的男人脸上,抿了抿唇,忍住疼痛高高扬起手,然后重重落下——
“啪”地一声。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间,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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