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尧气得两撮小胡子乱颤,和两个太监一同,将胖乎乎圆滚滚的沈南宗费了好大劲搀扶起来,向沈东临行了个礼便一瘸一拐走了。
只剩下沈东临、沈北枭和角落里的沈观德。
沈东临看了眼沈北枭,眼神交流。
太子:你去把你五弟扶起来。
老四:你去,你弟。
太子:……白疼你了
沈东临缓和了脸上的严肃,踏进雨中,身后的太监都来不及撑伞,叫那雨水打湿了太子的衣袍。
“老五,你赶紧起来,先随孤去偏殿换身衣裳暖暖身子,孤已经让你身边的小全子去端姜茶了。”
沈东临伸手想要搀扶起他,被沈观德不着痕迹的避开,起身行礼:“殿下,四哥。臣弟的身子骨硬朗,淋了这点雨,无碍。既然父王无要事召见,臣弟便打道回府。父王催您进去赏画,您莫要在臣弟身上浪费时间。”
见他执意,沈东临便不再强求,拍了拍沈北枭的肩膀:“你执意要回府,不留下?”
沈北枭点了点头:“臣弟也告退,五弟不如一道?”
沈观德低下头:“四哥好意,恐怕不顺路,我要去太后那儿跪寿礼。”
景国的孝道传统,晚辈应当给花甲之年过寿辰的长辈跪寿礼。一是凸显景国人之孝悌,二是让做晚辈的沾沾高寿喜气。
沈北枭眼神沉下一片阴影,看着沈观德转身走进雨幕,像是闲谈一般的开口:“五弟最近同李相国走得很近?”
一句问话,却带着肯定。
沈观德目光微闪,转身笑道:“未曾。”
沈北枭扯唇笑道:“那便最好,这个节骨眼上,还望五弟莫要行差踏错。”
沈观德笑容一僵:“四哥,那是自然。”
看着沈观德走远的背影,沈北枭收起了兄友弟恭的客套笑容,拿出腰间别着的那枚赌盘,高高抛起又稳稳接落掌心。
行差踏错,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走出宫墙一角,沈观德抬头看着压抑的四方天空。
一对乌鸦飞过去,飞离了高墙。
恍惚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隔了一道巍峨红墙,他跪在囚禁母妃的冷宫外,有个小女娃在他身边放了一把伞。
【“大兄弟,你不冷嘛,干嘛在这里淋雨?反正我身上也湿透了,这伞就留给你了。”】
那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冷否。
他那时心灰意冷,但那一句无礼的大兄弟让他忍俊不禁,心想哪个小丫鬟,竟然敢和宫里的皇子称兄道弟。
等他抬头想看清是谁,那女娃已经转过身一蹦一跳走远了,她像只小卷毛犬儿,跑在雨中丝毫不在意浑身湿透。
那日雨水染了眼睫,他只能看到那女娃娃腰间的玉佩,随着她一蹦一跳跃起又落下。
像是于颓废中重生的绝蝴蝶。
美好,叫人心存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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