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花颜骤然被他一把带到怀里,只能抬头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那力道太大,扯着她浑身都有些疼,特别是突然变了方向的腿,让她面色再次白起来。
他不是都知晓了么?
迎上他那目光才现,大公子平日是清冷淡漠,眼下似乎比平日都要多了几分严肃猜疑。
花颜只以为他是在问白日马车上的那番对话,她紧张地咽了咽,忐忑开口:“奴婢…确如大公子所料,是……是前京城县令之女。”
“本相问的不是这个。”卫辞青冷漠开口,凌厉地盯着她,可一看见她整张俏脸,却和他记忆那张藏在黑暗里的脸不太相像了。
许是过了十二年,时隔太久,那时洞穴比今日还要黑,他本也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只晓得那声音听起来约莫六七岁,他的记忆中也只剩下那小丫头轻声安慰他的嗓音。
那时第二日他再睁眼,看见的分明是年幼的宁儿,万不可能出错,他不该起疑。他心中狐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骤然松了手,神色如常:“无事。”
花颜只以为他是想起了白日自己莽撞地顶嘴,那句让她认清身份的话语仿佛还历历在目,在她耳边不停萦绕,她心中泛上无尽的苦涩,心上和腿上她竟然一时不知道哪个更疼。
花颜扯出勉强的笑容道:“公子…今夜怕是雨大,山路难行,恐怕要连累公子和奴婢在这山洞中暂避一晚了。”
“嗯。”卫辞青低应了一声,再没有别的话语。
或许大公子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反常,花颜却看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因为白日她为爹爹求情,又或许是因为有八公主同情,他担心八公主误会吧。
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只能无声地继续帮他将衣服在火堆旁边烤干,再自己坐在火堆旁烤着。
今日身心俱疲,可以说是遭受了重创也不为过,花颜坐在火堆旁,靠着山洞墙没多久便睡了。
卫辞青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来,抬眼就看见这副场面,她倚靠在山洞边,许是因为太冷,双手抱臂,脸和嘴唇都白,半干的长凌乱地洒在胸前,整个人身形单薄柔软,像极了水中浮萍,无依无靠。
她就仅仅是单单坐在那处,就让人心中不禁生出怜爱。
不知看了她多久,用目光描摹了她的眉眼多少遍,卫辞青终于起身。
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他将靠在一角的花颜揽进怀中,又将自己方才烤干了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若换成平时她那浅眠的习惯,怕是在他刚刚将她揽进怀里就已经被惊醒,但怀中人似乎是真的累了,不仅没有惊醒,反而像是浮萍终于找到自己的倚靠,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也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物,像是生怕他会离开抛下她一样。
卫辞青唇角微不可见地轻勾,低头将她鬓边碎捋到耳后,抚平她皱起的秀眉,将下巴轻轻落在她的头顶,也终于阖上了双眸。
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山洞墙壁上,越拉越长。
洞外风摧雨折,洞内难得和谐。
第二日。
花颜幽幽醒来,便被洞外照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遮住眼睛,过了片刻才算是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