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云嘴里不清不楚的说道,
“找了六年了……”
“依云,她是不是死了?”
“卿儿死了……”
依云鼻头微动,狠狠的甩了甩脸上的雨水。
雨来的这样急,街上已经没有一个行人。
回舫上的路突然如此漫长,依云从夜楚云呼出的气流中感觉到一丝灼热,无奈下她带着他避进一处走廊檐下。
雨水顺着夜楚云长长的头淌下,他紧闭了双眼,眉头微微蹙起,呓语不止。
依云伸手覆到了他的额上,果然,他是起了高烧。
或者是因为常年酗酒,或者是因为逆行逼毒,又或者是因为心里的念想忽然没了……
夜楚云双臂环抱,缩在角落里,无知无觉。
依云叹了一声,焦急的看向外面。
大雨下的冒了白烟,方向都辨不明。她依稀想起,在遇见主人之前的死人堆里,她便是如此的不知所措。
依云见那雨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心里着急,见角落里有些破旧的旗布和干草,便扯过来蒙到夜楚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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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坚持下。咱们回舫上就好了。”
依云费了好大劲才重新把人背起,步履蹒跚,半拖半拽的重新走入大雨。
没多久,空寂的街上,迎面走来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人撑着一把白色纸伞,滂沱大雨从她的伞面上冲刷而下,又狠狠的砸在她的脚下。可她除了鞋面湿了些外,衣衫轻摆,走的稳健轻盈,与这样的雨夜是如此的不相称。
走的近了,雨势更大。
夜楚云昏迷,忽然身子一歪,依云跟着一起半倒在地上。
依云的头被冲散,一缕缕的贴在脸和脖子上,可她什么都顾不得,忙扑到夜楚云边上。
路过他们的撑伞人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倔强而狼狈的两人。
“他受了内伤。”
依云慌张中只看见那人的鞋面,小巧精致,绣着些清淡竹叶,独独在裙裾处洇着一团红。
“这是百转丹,你可以先给他服下。”
伞下的人声音毫无温度,是个轻轻淡淡的女声。她伸过一只白嫩的手,手里捏着一个黑色瓷瓶。
依云迟疑的接了过去,抬起头,准备谢过这人。
一阵雨风袭过,卷起了那把伞的边沿,露出了伞下半张脸。
桃目微垂,清冷如烟。
依云的心狠狠的一跳,迟疑的轻喊,“沈……羽……姑娘?”
伞下的人递过来的手微微一滞,伞边轻抬又落下,扫了他们一眼,袖子一垂,转身离开。
只是一瞬间,那白影便在几丈开外,淡的快要看不见。
依云爬起,又冲着那背影喊了两声,都被湮没在了肆虐的大雨声中。
依云拼命的抹了抹脸揉了揉眼睛,才失神的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
“怎么连自己都糊涂了。”
“她的身影与羽青姑娘哪有半点相似……”
依云闻了闻手里的药,想了想便撬开夜楚云的嘴喂了下去。
说来奇怪的很,那执伞人消失,大雨很快变小。
依云背着夜楚云到海边画舫的时候,月亮已经透出了云层。
等舫上人七手八脚的把夜楚云抬进房间,他的烧已经退了。
依云跪坐在夜楚云榻前,拧干了帕子替他擦着脸。
“她没了六年,你便疯魔了六年。明明都不是你的错啊……主子,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浮华殿沉寂,夜回天被白修下毒疯疯癫癫,被囚于红琅馆。
莫邪宫终于易主,可是新宫主是个不管事的,四处流浪,终日酗酒,挥霍无度。莫邪宫曾经的威势一日日衰颓下去。
夜楚云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一睁眼,便是荟姨以及依云焦急的脸。
“少爷,你终于醒了!”
荟姨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不像从前肆无忌惮的沾染夜楚云近身事,只跪在床头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