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接到张华的信后,我立即宣来正在宫中执勤的校尉王功——之所以宣他是因为这个人刚刚被司马玮降职,正忿忿不平——命他拿着象征皇帝权力的“驺虞幡”,依张华之计前去平叛。果然,楚王的军队一听“矫诏谋逆”,吓得四散而走,并没有一人为楚王效死。楚王这回真的是孤了,很快就束手就擒,人头落地。
消息传来,我立即拿出张华事先写好的宣判书,当众一一公布楚王的罪行。那自然是罄竹难书,死有余辜。同时,向皇上请旨,为卫、司马亮平反。
据说,司马玮临死的时候,还把藏在怀里的诏书拿出来向王功喊冤,说他只是奉旨行事,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孤亦先帝骨血,为何蒙此奇冤?”
王功接过诏书一看,上面明明只有命楚王罢、亮官职,根本就不是诛杀令。“矫诏”之罪,罪证确凿,有什么冤可伸的?杀掉司马玮后,皇上开始几天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不怎么理我。可经不住我一再地在他耳边提及卫家和汝南王家的冤屈,楚王的胆大妄为和狼子野心。慢慢地,他也就释然了。想来,对这个异母弟弟,他也的确如张华所说的,并没有“很深厚的手足情”,所以容易淡忘。皇家的亲情,向来淡薄如水,皇上对楚王如此,楚王对皇上亦如此。
而张华,由于在此次事件中功劳最大,而且此时朝廷中也正好出现了权力真空,张华及时替补上去,一跃而成了最高权力集团中的灵魂人物——辅政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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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长林丰草之梦
杀了楚王司马玮后,平平安安地过了两年。在这两年里,张华成了真正的肱骨大臣,把朝庭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的。皇上现在每天下朝都比较早,回来后还可以躲在卧室里很惬意地斗斗蛐蛐。
这样一来,似乎归不归隐都一样了。反正到哪里都是过日子。如果朝政有可靠的人帮忙打理,而他又决不会觊觎皇帝宝座,那皇上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呢?太平盛世的逍遥皇帝,应该是很好当的吧。
我没料到,这一年春天的时候,皇上还是再次提起了这个似乎早已淡忘在记忆里的话题。
那天,看着明光殿天前的满树桃花,他感概地说:“好怀念江南的桃花山啊,南风,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那里呢?”
我看着他问:皇上是想去那里看看呢,还是想去……”长期归隐,从此不问人间荣枯?
他的眼睛里满是神往:“当然不只是去看看了,我想和你一起偕老山林,从此相伴长林丰草。”
看着他的眼神,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他真这样想,并打算付诸实施的话。那就必须早作打算。不然,弄得不好,我们大晋朝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种平安和乐的日子就算是过到头了。
我试着劝他:“皇上,现在反正有张华和嵇绍他们帮你处理朝政,你又没什么好操心的,为什么一定要归隐呢?”
他郑重地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啊。如今国泰民安,四境安定,百姓富足,我这个时候走。也算对得起天下百姓了。”
我知道,他是想走得无憾。走了,不要还留下什么骂名。而现在。似乎正是时机了。
他的表情也似乎在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既然这样。我也不阻拦他了,只要他开心,当不当皇帝都无所谓。反正我这个皇后也当了这么久了,也够了。
于是我对皇上说:“真要走,那我们就好好地跟张华、嵇绍他们合计一下最好不要引起朝廷太大的波动。还有,王衍的二女儿今年也十四岁了,可以给太子完婚了。给他完了婚,再把治理得好好地江山传给他,你们父子一场,你也算对得起他了。”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问我:“我们的喵喵和小小,要不要也给她们招了驸马再走呢?我们早些年去桃花山可以带她们去,现在就不能了。不能贻误了女儿的青春。”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发起愁来。因为,喵喵今年都快十六岁了。不知有多少人提醒我,喵喵该出嫁了。我自己地女儿有多大了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还不清楚?可也得她自己愿意嫁啊。我总不硬塞给她一个驸马。强迫她嫁吧。
皇上知道后,好几次纳闷地问我:“喵喵为什么不愿意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生必经地阶段啊。”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所谓儿大不由娘,女儿大了,就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由爹娘给她做主。
我有点担心地对皇上说:“喵喵这段时间有点古怪,有时候我看她在这里伺弄花草,做着做着居然停下发起呆来。”
皇上听了,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女儿长大了,开始有心事了。你放心,她不是不愿意嫁,只是暂时没遇到让她想嫁的人而已。喵喵是长公主,身份如此高贵,一般的凡夫俗子她怎么看得上眼?自然要挑个好的。你自己也是过来人,你难道不知道女孩一旦喜欢发呆,就是有心上人了吗?”他这样一说,我倒有点扭捏起来。皇上这话,应该只是就事论事,不会还有什么深意吧?
应该不会了,齐王都已经上西山静修两年了,往事早已在岁月里化为虚无。想到这里,我一阵惆怅。曾几何时,我也和喵喵一样,是个会坐着发呆的怀春少女。如今,女儿都到这个年龄了。
皇上突然转移话题,跟我说:“南风,我有两年没见过九王叔了,真想见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