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从来没人上过门?“
“有也有,比较少,昨天小产后,倒都上门探望过了,基本礼仪嘛。”
“左良人去了没有?“
“去了的。“
“坐了多久?”
“有一阵子吧,皇后来的时候,她还在呢。”
我一直怀疑这事左颖有份,谢玖没有这份才智,也没有这个胆子。
可是,左颖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呢?既然她的姑母那么郑重地把她交托给我,上次的事,她也吸取了教训。为什么现在又故伎重演,她就不怕我针对她?
她们姑侄俩,在宫里不算有势力的人。左贵嫔不过投靠皇后,又靠着会写些辞赋,为陛下歌功颂德,才在宫里站住脚跟。她无儿无女,左颖迄今都还没有沾过太子的边。是什么原因让她一二再、再二三地跟我作对呢?
虽然我这次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跟左颖有关,我也还暂时不想动她,可是,十有八九这事是她在背后鼓动的。只是左颖比较狡猾,行事非常小心,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她甚至都没有过多地出现在迎翠轩,从一开始就很刻意地避免嫌疑。
她们三个良人,虽然每天都来给我请安,但我心里清楚她们是恨我的。我这样独霸太子,等于是断了她们的生路,让她们的宫中岁月变成了一场漫长的煎熬,一场永不止境的等待。
可是宫里同属于一个男人的女人,互相之间谁又不恨谁呢?不得宠的人之间的友谊和同盟也只是暂时的,一旦其中有人得了宠,立刻就成了大家的公敌。
她们也许更嫉恨谢玖吧,我毕竟还是太子的嫡妻,我跟太子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可谢玖以皇上的才人身份被选来为太子启蒙,本来不过是作为太子妃临嫁前的垫背人物,一个送给太子实验敦伦的活工具。而且,以谢玖的出身而言,就是这个工具角色也还是抬举她了,让宫里其他独守空闺的女人通通犯了红眼病。
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巴结上皇后的,后宫那么多年轻貌美,也未曾被皇上染指过的妃嫔,其中出身高贵的也不在少数,皇后怎么偏偏选了一个出身最低贱的。
也许,正因为这只是作垫背,当工具的人,所以不选那些出身好的,特意选个出身不好的,反正让她失贞了也无所谓,不过是个没前途的低等宫人。
皇后那时可能压根儿就没想到她会怀孕,会生一个让她和皇上都那么喜欢的胖孙子。如果她早预料到这个女人将来甚至有希望成为太子和皇帝的母亲,我想她是绝对不会选一个屠夫的女儿的。
谢玖在宫里变成了红人,每天拖着一个儿子,挺着一个肚子去皇后那里亮相,羡煞了所有的女人,但也给自己遭来的无数的嫉恨。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沉浸在得宠于皇上皇后的光荣里,沉浸在她儿子封王,她自己封良娣的幸福里。
皇上和皇后越是抬举她,她就越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欲望越是膨胀。有了儿子,有了地位,她又想要爱了,还要更高的地位,更多的尊荣。
那个在背地里鼓动她的野心,让她的欲望不断膨胀的人,不知到底是押在她身上的宝多些,还是押在我身上的宝多些?
我估计,她心里是希望谢玖胜出的,但应该还是预料得到谢玖最后斗不过我吧。不然,事情做得这么机密,一点嫌疑、一点痕迹都不留,也就是知道谢玖成了气候。怕惹火上身。可是她也蠢,做任何事,不管如何机密,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让小桃画押按手印后,我叫小翠跟她一起过去。再想办法把谢玖房里的另外几个人也弄来。光一个人的供述还不够,必须众口一词,才能无懈可击。
这天上午,左颖来了。上去坐了一会儿后,就和左贵嫔一起到我屋里来看望我。时间仿佛又重回到了两年前我被发配到迎翠轩思过的日子,好像我每次思过,她们都会露面。
我招呼她们坐下,左颖告诉我说:“我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谢玖蒙在一个大斗蓬里,坐着软轿走了。估计是到皇后那儿去了吧。”
左贵嫔看了她一眼,她赶紧说:“我就是那样猜了,我也没跟着去,也没好问她,不知道她最后到哪里去了。”
我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左贵嫔问:“这件事,太子妃准备怎么应对呢?”
我说:“我能怎样呢,我现在是被贬之人,在这里等发落吧。“
左颖说:“太子妃这会儿应该去向皇上和皇后申诉。那个布偶在太子妃寝宫里搜出来能说明什么呢?太子妃那天又不在,要进来放个东西应该不难吧。再说,太子妃咒她干嘛,难道她还能威胁到太子妃分地位?不过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就算有儿子又如何?”
我难过地说:“可是皇后说这些只是推测,谢玖真的流产,布偶真的是从我的寝宫里搜出的,这才是铁的事实。断案之人,讲的是事实。虽然疑点多多,但我并不能证明那布偶不是我放的。”
这时,左贵嫔站起来说:“我去帮你跟皇后说说,让她好好地彻查此事,把明霞宫和迎翠轩的宫女太监都好好审问一遍,说不定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又对左颖说:“颖儿,你就留下来好好陪陪太子妃吧。”
我马上说:“多谢了,不用的,皇后要我再次闭门思过,我却跟人聊天打混,皇后知道了会更不高兴的。”虽然我很想留下左颖好好套套她的口风,但我怕等会小翠就会带人来。
不过,左贵嫔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既然我能想到审问谢玖身边的人,皇后肯定也会派人来审问的。只怕现在正在一个个审呢。小翠幸亏一大早就带小桃来了,她可是本案最有力的证人,我先搞定了她,其他人都是次要的了。只要小桃不乱说,至少皇后不会一下子就定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