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说。想说:不要去接那部片;不要去那家饭店;不要让那些爱你的人那样痛不欲生……可是,她只要一张口,就会被哥哥看成是荒唐的疯子吧?!
眼角余光瞥到安宁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国容只作不知。想了下,又道:“其实你今晚的表现已经很好。只不过,有些时候,并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我知道。”因他话语里的关心而微笑,安宁说道:“其实今晚的赛果已经很好。不说大家的表现,就算是我真的拿到冠军又怎么样?香港小姐不过只是一个过渡。一顶后冠又不能让人笑足一世。现在多辉煌都不是真的辉煌,只有未来才是最紧要的。所以我都不在乎今晚的比赛结果。不过,”
顿了下,她的声音略有些提高,“如果是我真正想要的,可以让我为之拼搏不竭的梦想,那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没有达到目标,也只是因为我不够努力……”
回眸看她。张国容想起这些天看过的报道,不禁失笑。是啊!这女生本来就不是软弱的人。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总是不自禁地想要劝慰她。或许,因为她的坚强,她藏在柔顺外表下的倔强让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那个踩着荆棘,一步不停走向梦想的少年……眼神朦胧,有些怀念那些有泪有汗,有苦有甜的时光……
“哥哥,”迟疑着,安宁还是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我是说假如……你真的遇到很多不好的事,让你痛苦无助到想要——轻生……”那两个字含糊到让人几乎听不清楚。
张国容却扬了下眉,有些惊异地看她。显然是听到她在说什么。
安宁眨了下眼,几乎是喊出来,“请你想想那些你爱着的和爱着你的人……不论你做什么,我们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有些鼻酸,眼里不争气地泛上湿意。
张国容却笑了,伸出手,自然而亲昵地敲了下安宁的头。“难道我很像一个遇到挫折就逃避的没用男人吗?既然那么喜欢我,就应该多了解一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嘛!”似乎是小小的抱怨。
安宁在心里念着那“喜欢”二字,只觉仿佛在口中含了一块又酸又甜的糖块,让她的心都浸在酸酸的幸福里。
“哥哥是个聪明人。可是有些时候,越是聪明的人就想得越多……”她有些傻气地笑,“真希望哥哥可以变笨一些。”
想笑,但瞥见她认真的表情,那抹嘲弄便化为一抹温柔。
“哥哥要多拍些喜剧,那样会笑得多些……”
“打麻将的时候,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你多糊几把大三元,那样心情会很好……”
“去大陆拍片时,买东西一定要讲价,才不会被人当大头……”
一路上,絮絮低语,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琐碎小事。张国容却只是默默地微笑。看着安宁嘴角柔柔的笑意,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好笑。这样子,好像是在叮嘱小朋友的妈咪。
当车子停下,安宁才惊觉收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歪着脑袋想想,连自己都不禁脸红。看了眼窗外熟悉的街道,有些惊讶。不记得有说过地址了。
张国容也只是笑笑,并不解释曾在xx周刊上看过这个地址。送安宁下了车,递过去一小盒糖果,“之前买的,拿回去给孩子吃吧!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时间——一起打麻将吧!”在安宁惊讶的目光中,他淡淡的笑了下,“不是说想让我多糊几把大三元吗?你不放炮,我要怎么糊呢?”
有些发傻地望着远去的车子。安宁甩了甩头,咧开嘴无声的笑起来。
“妈……”推开门的那一刹,安宁愣在门前。
客厅里没有打开灯,却点着无数次彩色的蜡烛。幽幽的光,摇晃着,仿佛天上的星辰都在这一刻落入凡尘。
“妈咪,”低下头,小小人儿抱着她的腿,仰着的小脸上难掩倦意。“你好晚啊!妈咪……”
“小乖一直都在等妈咪?”抱起儿子,安宁温柔地问:“这些蜡烛……”不用说一定是那家伙搞出来的花样了。
“小乖也有帮忙哦!”仰起脸,安然嘟起腮,“小乖还为妈咪准备了礼物呢!文叔……”挣开安宁的怀抱,跳下地一溜烟跑进里面,拉出脸上还带着些尴尬的三个大人。
“真是,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你们疯。”李美艳嘀咕着,挥了下手里塑料制的权杖,显然没有拿着菜刀和锅铲来得顺手。
“其实,也满有趣的。”李坤笑了下,小心地理顺手里纸做的绶带,生怕粗手粗脚地一不小心就撕坏了。
“别急嘛!慢一点……”李健文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把手里纸糊的后冠递到安然手里。
“妈咪,你永远是我心里……”回过头,安然揪着眉头,“文叔,那个下面的是什么了?”
“最美丽最聪明的香港小姐,永远的冠军……”避开安宁的目光,李健文有些讪讪地推了下安然的脑袋,“你刚刚不是自己想了半天要这么说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忘了词啊!”
扯了下嘴角,安然回过身,“妈咪,我给你戴后冠哦!我做了好久……”
蹲下身,抬手扶了下刚一戴上就差点滑下来的后冠,再一一接受权杖、绶带,更应观众要求绕场一周,安宁几乎笑得直不得腰。虽然觉得事情有那么点荒唐可笑,却也觉得很温暖。
或许,这个晚上曾经有过淡淡的激愤与怅然,但此刻却只余一片温柔,就像夏日的熏风吹拂入心。
在以后的日子里,安宁每次想起这一年的六月,心里都是暖的,笑容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