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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他想学着去做一个白领。可是发现要融进去异常艰难。比方说,虽然都是中国人,可大家偏偏都爱起个洋名字,话里话外爱夹杂着几个洋单词。他经常听不懂,不得不请教,却鲜有人愿意费口舌解释。有次,前台海伦跟他说,我们大家给你起了个英文名字。他挺高兴的。问叫什么。海伦掩口笑道:white。他喜滋滋笑纳。不久之后,从人家边叫他边瞟他鞋子的举动中,才知道给他起这样的名字无非是嘲笑他穿皮鞋的时候衬白袜子。

他还犯过很多低级错误:单穿衬衫的时候没把最上面的纽扣松开;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经理夹菜他转了桌;体恤怀孕的同事把她分内的事做了结果反招来仇恨……这些小错,一句话的事,但没人会来主动提点你,只能指望自己在某天茅塞顿开。

虽然是销售,很长一阵子,他没有办法出去打单,被支使去这家那家公司讨债,在别人的公司,他没有自己的办公室,自己的办公桌,只是兜来兜去,陪着笑脸,帮人打杂,只为在下班的时候,跟对方主管怯怯说一句:某总,我们的钱什么时候打过去呢。

陈勉不是个扛不住压力的人,他的自尊有反作用力,越是屈辱越能激发他的斗志。但是有一天,他发现情况好像变了。大家对他恭敬起来,不再叫他white,不再要他去传达室取快递,出纳跟他说销售有交通费、招待费的名目,该报报,经理破天荒带他出去见客户,向他传授机密。然后有天,经理问,跟沈先生是不是很熟?陈勉说不认识。经理笑着说,别瞒了,他妹妹跟我说,你们是从小玩大的朋友,好得穿一条裤子似的。

陈勉方知,安安一直在打探他的近况,在知道他的困境后找她哥哥通融了情况。陈勉为留得最后的尊严辞职。之后,他在一家化工厂作质检。污浊的环境与没白没夜的工作将他的病根勾了起来。他时常咳嗽,被工厂劝退。躺在花300块钱租来的没有暖气没有窗户的小平房里,他感到了绝望。

绝望让他想到锦年。那个滚烫的夏天,阳光透过林子铺洒到彼此身上,气温与体温和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燃烧了,汽化……不远处,运河上的汽笛声声低吼,时轻时重。他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呢?

他于是问安安要了电话,打过去。

在医院里,他靠在我身上,把两年细细诉来。

我哇地哭了,因看到内心的惭愧。我安然享受天之骄子的待遇,他却在阴暗的角落为生存挣扎。

7-9、自尊的幻灭

7

那晚,接了陈勉的电话后,是沈觉明将十万火急的我送至北京,然后将孤独地躺在租房内奄奄等死的陈勉送去了医院。

托人找医生,办床位,上下跑着交费。幸亏他跟过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其实那晚,下飞机后,我曾自私地跟觉明说:“待会我打车,你就别跟着了。该去哪去哪。”

他大概从没见过我为一个人如此郑重的模样,虽然不舒服,但也难免好奇,说:“别这么快杀驴,跟你说我还有用。”

幸好他来了。幸好他还有头脑。否则靠我一人,除了哭还能干什么呢。

陈勉做了一个常规的手术。术后病情稳定。

觉明陪我呆了两晚,很快就不耐烦了。也许是他看出我的感情,这是他从来没有得过的。我和他固然相处不错,更像朋友间的欢娱,没心没肺,没有约束承诺,也没有将来,只是浮萍偶然碰到,擦一下肩头问声好那种。我从来未曾为他流过泪、伤过怀,犯错了,轻描淡写几句也就过去了。而他,经过我的几次漫不经心事件后,大概也惟恐自己不幸沦为了飘萍,向我交心的时候选择不惊动我,如果得不到回应,他会收回,保持退场时失落的优雅。

陈勉动手术的那个晚上,他去外边吸烟。回来后,坐我旁边的塑胶椅上,腿伸直,说:“他是谁?别跟我说是你哥。”

我根本不想在这时跟他争执这个问题,径自看着手术室门,没作声。

他继续:“对你来说,这也许是个次要的问题,对我来说却很重要。你回答我。”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正经,这才回过神,简练说:“是,我妈妈收养的哥哥,没有血缘,他是我的初恋。”

觉明没了声息。

陈勉不久后被推出,医生道:一切皆顺利。我守在病床,满心都是劫后的欣慰。我忘了觉明,对于他,我再次选择用“漫不经心”来伤害。

也许要越过青春,才能知道青春是多么自恋的一段时期。那个时候的我们喜欢一切虚幻但是闪光的东西,比如肥皂泡、比如烟花,比如一个伤害你的男人。因为我们有精力和时间去承担失败,去接受大起大落的爱恨。而那些被无视、被扔掷的,因为安全系数太高,缺乏挑战的刺激,被青春自动格式化。

我,在年轻的时候,因缺乏智慧,也无能例外。

有时候想,爱情之所以要兜那么大圈子,付出惨烈的代价,是因为它生不逢时。拥有它的时候,我们缺乏智慧,等我们有智慧的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去谈一场纯粹的恋爱。

陈勉睡了一晚,又输过液,精神大好。久别重逢,他说我漂亮了。我嗔怪着他几年不留音信。他叹口气,跟我诉说经历。说完,道:“当时想,要混不好,也就不见你了。”

男人总要现实些,知道感情是多么脆弱的东西,没有经济的维系,哪有天长地久可言。

沈觉明敲门,点头示意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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