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君到底见识大些,知道谋财害命,兹事体大,倘若报官,自己一生便要活活葬送,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扑通一声给自己母亲跪下磕头哀求,“求母亲答应了吧。还她嫁资,凭她嫁娶。”
吴婆子咬牙噤声,要她退还银子,不如拿刀割她的肉。
刘凤姣便嚷嚷要去死,小青却嚷着要去见官,吴正君唯有死命磕头哀求。
楚楚笑眯眯看大戏一般爽快。
吴婆子终于松口。
奶娘去接地契,吴婆子却死死捏住,奶娘怕她撕破地契,冷不丁出手狠敲她手腕子,她才吃疼放手。
奶娘清点银子,“银两数目不对!”
吴婆子本来拿出一千银子来,已经肉疼得要死,跳蚤一般飞起身来骂道,“老虔婆休得胡沁,整整一千两雪花银。”
奶娘冷笑,“当年结亲之时,夫人曾经赠送你们五百两银子,老爷又赠银百两给你家儿子做束修,亲事作罢,这些银子当然应该退还,利钱就算了,本金总要吧。”
楚楚暗暗喝彩,暗暗拉拉奶娘,“还有千亩良田三年的收益。”
奶娘复又说道,“还有千亩良田三年的收益,也有好几千两银子,必须算还我们。”
吴婆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李妈,这么算法,她的家私必被掏空不可,这不是要她的命吗?恨的她咬牙叫骂,“老虔婆,你这三年吃我家,住我家,如何算呢?田产就抵消你们的吃穿用度。什么伍佰俩银子?你有证据吗?馈赠我儿束修是他自愿,又不是我们问他讨要,哪有送人的东西又要回去的道理?”
小青笑得十分和煦,“当年许夫人果然没送你定亲礼金吗?许夫人在天有灵,你可不要说谎哟。”
吴婆子见说起许夫人,后脖子一阵幽凉,她一缩脖子准备认账,可是贪财之心占了上风,想着人死灯灭,活人她且不怕,害怕死人吗?梗着脖子不认账,“不曾!”
小青遂合掌闭目祷告,话语声声飘入众人耳里,“许夫人英灵在上,你若有灵,就显现一二,告诉我们,到底当初两家是否定亲,是否赠送礼金。”
室内阴风骤起,一张泛黄的文书自吴婆子睡房里飘出。
文书写道:许吴两姓,情既断金,家皆种玉。双双得男义结兄弟,若皆生女结为金兰,一男一女,必谐百年。背盟者,地诛之,天厌之!某年月日许吴易书,坐客某某为证。
下又写道,吴家赠许家翡翠玉镯一只以为媒聘,许家回赠金锁一把,外赠白银五百两,以做安家之资。
某年某月某日吴某某亲笔。
古人迷信,惧怕鬼神。吴婆子见了这些异像,早吓傻了,噗通跪地,磕头求饶,“范姐姐,亲家母,我错了,我马上让楚楚跟正君成亲,姐姐你安心去吧。”
刘凤姣跳将起来,“他们成亲,那我算什么?惹恼了我,我让你们全家吃牢饭去。”
吴正君软脚虾似的噗通一声又跪下了,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人格尊严。
楚心里冷笑,如此极品老婆娘亲,也是他自作自受该得的报应。她只求尽快退婚,尽快离了这是非之地,“青姑姑,天时不早,我们早些与他们撇清,也好早点动身。”
小青心里却打定主意,非要让吴家把许家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暗中收了法术,冷冷言道,“你们无故悔婚,停妻再娶,打杀原配,谋财夺命,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拼却性命不要,也要与你们争个是非曲直不可。”
吴婆子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只求保命要紧,“老婆子任打认罚,只求你们不要上告,姐姐不再上门就好。”
小青问道,“一百两束修且不提,五百两银子礼金,你退是不退?”
“退退退!”一边答应一边挥手叫吴老爷子搬银子。
“三年田租交不交?”
“交交交!”
“多少?”
“一年一千可好?”
“行,无辜悔婚,打杀楚楚,关押乳母,强卖侍女如何算?”
“我陪银子,多少都行。”
“好!”
小青转身对师娘躬身一礼,“就请陈师娘做个见证。”回头朝着吴正君嘲弄一笑,“吴举人,你才学好,就麻烦你亲自做个笔录吧。”
吴正君哪敢不从,依小青分赴写道:
“今有吴氏为攀高门,无端悔婚,复又贪心不足,觊觎许氏财产,强行将妻作妾,许氏一怒之自请下堂;恶毒公婆,遂起歹心,关押乳母,强卖丫头;可怜许氏,惨遭折磨,风雪之夜,弃尸荒郊,幸亏上天怜悯,得遇师尊救助。
吴氏无良悔婚在先,贪财杀人在后,罪证确凿,毋庸抵赖,供认不讳。
今两家解除婚约,吴家退还许家所有馈赠财物,赔赏汤药银子一千俩。
认罪人吴氏。证人吴门陈氏。
某年某月某日。”
吴家算换楚楚嫁资四千六百俩,汤药银子一千俩,还差五百俩,实在凑不出来了。
吴婆子倾尽所有,心里疼了碗大个窟窿,人似死狗一般没了阳气。
楚楚心里痛快至极。小青还嫌不够,“这座子权当抵押,就作价五百银子,当场变卖,价高者得。若无人出价,你们就搬走吧。”
楚楚心中偷笑,这个小青果然促狭,这是想让吴家长街讨饭去?
一听房子要被收走,刘凤姣心下一愣,自己岂不是拜不堂了,这可不行,这个新娘她做定了。咬牙喊了一句,“我买了,春花,取银子来。”
刘凤姣也不是损油的灯,吴家人对楚楚的狠绝,让她心生戒备。授意春花手拿银子,扇来扇去要挟吴家,“你们先写下与我们小姐的婚书,然后再给我家小姐写张五百两银子欠条。银票才能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