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时序并不是想听这些,话锋突转:“不过关于您们刚刚说的一点,抱歉,我不太认可。”
梁梦因意识到了什么,急急抓了下他的大衣袖子,却被他反牵住手。
他的声音冷清,在凛风之中尤甚:“梦因从来都不是孤儿。”
空气静了一瞬。
“亲属建在,长辈疼爱,无忧恣意。按照我浅薄的认知,无论哪条应该都和这个词没什么相关吧。”
婶娘们干笑了两声。
梁梦因紧抿的唇悄然松了几分,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另外——”陈时序的话还没说完,他抬起他们相握的手,细指间那枚钻戒格外闪亮,“钻戒是真的,这枚是我给她买的,但梦因自己也可以负担这项算不上昂贵的支出。”
“毕竟,她的人生像公主,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公主。”
不需要旁人,也能斩断荆棘的公主。
几位婶娘姨母笑不出来了,冷风吹过,那点干笑像干枯的落叶一片片飘零而下。
但陈时序到底是体面的人,点到为止,礼节方面从来不会落下。
“第一次见面,晚辈给几位准备了点薄礼,稍后让助理送到。”他微微颔首,“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话音一落,他便拉着还懵怔的梁梦因离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大概就是这般了。
轿车开向他们晚上要住的老宅,坐在副驾驶上的梁梦因半侧着身,一眨不眨地盯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水盈盈的瞳孔里的神色,一览无余。
她的心思,几乎不用猜就能看透。
其实刚刚那一刻,让她想起了很多以前陈时序为她出头的瞬间。在第一天入住陈家,林姿便对他说:这是你的梦因妹妹,你要好好照顾她。
后来,虽然关系并不热络,但有一段时间,他确实是把她当成妹妹对待的。
以至于,替她操心学业,替她打点生活,替她伸张委屈。
就如今日一般。
梁梦因托着粉腮,直直望着他:“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啊?”
“还真是难得听你夸我一句。”他凉凉斜过去一眼,“好好坐,这样不安全。”
“哦。”梁梦因乖乖听话,重新坐好,只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侧过脸来看他。
红灯,陈时序缓缓踩下刹车。在她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目光下,他终于拧过头。
轻轻叹一口气,手指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你不是平时在我面前很威风的吗?”又是一点,“怎么在她们面前哑口无言,一声不吭?”
“大概……”梁梦因鼓了鼓嘴,“大概我是个窝里横吧。”
只敢在他面前挥着爪子,不必计较后果,所有事情自有他兜底。
梁梦因瘫回座位上,直视前方,水眸轻眨:“那些婶娘们,在我小的时候,也总是说我是孤儿。明明我有人疼有人爱,她们却总要跟我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带着的那枚钻戒,言语间莫名带上了几分委屈:“其实我一早就看得很开,悲欢离合嘛,人之常情。不管是我爸的意外身故,还是我妈的第二段婚姻,我都是最快接受的那一个。”
“也不是不伤心,只是我觉得……”她垂眸,眼底浓得几乎化不开情绪,陈时序第一次没看透那该归类于哪种,“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停留的。”
他眸光一震,从后视镜里去瞧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