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凝紫先是一愣,而后认出了来人。
来人正是南安九殿下,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之一,乃先宠妃董淑妃所出,只可惜他生母走的早,母族式微,这才令他隐藏锋芒,看上去无心争储,只谈风月。
可正是这么个闲散王爷,前世为了他们的婚约,自请上战场,为退北狄,也是为了替她去。
她曾想着有朝一日,得已披上嫁妆,从此随他隐居于市,一世快意。
奈何世事总无常,他竟是一去不归。
朝堂之上,上有皇帝忌惮,下有宦官谗言,夜氏大族同三万西北军,皆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她为安抚圣心,只得接了那张圣旨,褪下铠甲,十里红妆嫁为太子妇。
从此以后她再没见过她的少年,少年临行前赠她的那枝桃花,被她栽在了宫中看了十年。
今生少年无恙,她只愿他一生安乐。前世之仇,她一人来报,足矣。
既然他渴望清平,那她便离他远些,莫让她将门嫡女的身份影响了他,更莫让他对她的依恋束缚住了他。
前尘已逝,种种皆是遗憾。今生莫追,既然道不同,便不相为谋罢。
夜凝紫哐当一声将枪掷于地上,少年也顺势摘下面罩,一双剑眉下星目明媚,薄唇轻抿,鼻尖棱角分明,肌肤如玉般白净。
他又摘下斗笠,黑发似瀑布般倾泻而下,他晃了晃头,理了理秀发。
“九殿下夜半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夜凝紫垂眸,从与他四目相对中跳脱而出。她不忍去看他的眼睛,怕会勾起往事,会落泪。
少年缓缓靠近,抬手欲抚少女稚嫩小脸,却被少女转脸一躲,落了空。
只听他轻咳一声,便笑了起来,故作轻浮道:“为夫为送父皇诏书而来。”
夜凝紫心中生疑,什么诏书要堂堂九殿下夜半八千里迢迢亲自送至边关来?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大块布,装模作样地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丹柔郡主夜凝紫,温婉贤淑,年已十六,仍未成婚,朕甚忧之,故派吾儿前来催之,望二人速速完婚,布告阿紫,咸使闻知。”
夜凝紫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九殿下自幼便没个正形,放着好好的圣贤书不读,偏要去看那些不入流的话本子,学得不少哄人的桥段。
她伸手想去夺那块布一窥究竟,可齐衡安抬手便将那布举高高,夜凝紫踮足拘了两下,未拘到,索性作罢,不惯着他胡闹。
他将那布小心翼翼收入怀中,笑道:“娘子莫急,待你我新婚之夜,为夫再拿给你看。”
“九殿下若无要事,便先在府中留宿罢。”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
明日还要领兵,今日奔波劳顿,她只想早些歇息。
“阿紫。”齐衡安一把拽住夜凝紫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