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白发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嘴角带着笑意,道:“你左手边第三个架子上,第三排第三本书是师父留给殿下的,可解殿下现今之忧。”
齐衡安顺着找去,拿起了那本旧书,只见那书书皮上写着两个大字:“男德”
齐衡安一惊,立即将书推到那少年面前,怒道:“此物有何用?”
他齐衡安一辈子皇权贵胄,听说过《女戒》、《女则》,可从未听闻过《男德》这般书物。
少年不紧不慢,蔚蔚然道:“师父还有一言给殿下,若是殿下的心上人对殿下爱搭不理,那想必是殿下做错了什么,惹了人家姑娘不悦,当好生反省才是。”
齐衡安愈发琢磨不透这师徒二人的心思,当年不收他任何代价为他重生,可偏偏此时竟料定他初试碰壁,还净给些奇怪建议。
“胡言乱语,本王此番造访并非只为这些琐事,只是有事要问罢。”他不知怎的心里堵得慌,脸颊泛点红色涟漪。
“无可奉告,殿下不妨自行体味。”那白发少年打了个哈欠,一拂袖便不见了影踪。
齐衡安正好奇,那少年怎知他此番要问什麽。
他一晃眼,已是身处竹林之中,环顾四周,再不见那缥缈阁。
罢了,他叹了叹,关于他心上人夜凝紫究竟是不是重生这件事,还是等来日再亲口问她罢。
齐衡安一席黑衣缓步行于那片翠绿中,却生生将自己隐于竹林,不见其踪。
“她应该,也快到了罢!”
行进途中,夜凝紫忽然打了个喷嚏,夜玉龙立即牵过她手中缰绳,道:“小妹,还是去车里坐着,千万别着凉了!”
夜凝紫握紧缰绳,从兄长手中拽出,叫兄长莫要担忧。
眼见得二人便要行至信州地界,可惜阳州近来战乱,夜玉龙本欲带着小妹一行人绕道而行,可偏偏他这小妹不同意。
夜凝紫忆起前世朝廷无德,落榜少年孙山不服北狄朝廷残酷,带兵起义,最终召集民众达二十万之多。
可惜他们终是草莽英雄,空有一腔热血却无胆识、无谋略。
当年阳州一战,二十万民众尽数被屠,横尸千里,城中白幡泛滥,怨声载道。
今生若是可以,她想试上一试,试着拉他们一把,哪怕是要同北狄朝廷做对。
“大哥,你带队先行一步,凝紫去去就归。”夜凝紫说罢便挥起马鞭,白义马立即应声朝着阳州疾行。
还未待夜玉龙反应过来,一人一马便跑得不见影踪。
夜玉龙自然不傻,他怎舍得叫小妹孤身入险境?
只见他快马驶向向三娘交代一句,便迅速转马,抛下一大群人跑了,好在还有宋白草这一明事理的,三两下便将这快乱成一团的无首之马管理妥当,快马绕行。
“一定要平安而归啊!”宋白草遥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轻声祈祷道。
未至阳州,便先听闻战火声阵阵。
落石伴着火药炸破城墙的声响立即传来,二十万无枪无炮的农民起义军正迎着北狄朝廷官兵的炮火,拼死守着他们前不久好不容易攻下来的阳州城。
阵阵呼声伴着肆意的哀嚎迅速传来,大老远便传来来自前方战场的血腥味。
可惜此时正逢两军交战,二人无法靠近,只得待入夜后战火暂歇,再做打算。
入城
入夜,战火停息,前方似乎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此时只闻乌鸦阵阵啼鸣划破天际,似是为死去的将士们哀鸣。
血肉横飞的尸体中,既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又有身穿北狄官服的。可惜占据多数的,仍是前者。
在刀枪炮火面前,农夫的铁镐农具显然不占上风。
只闻一声马嘶,夜凝紫赶着白义马偷摸来到城门下。
此时城楼上正有一队民兵披星戴月,连夜守城。
他们见了夜凝紫,立即剑拔弩张,纷纷将弓对准了她。
“兄弟们,城下有人!”随着领头之人的一声大声嘶喊,几十个民众立即持起自制的弩箭,将捡来的羽箭立即置于弓上。
在夜凝紫看来,他们一举一动皆非常不标准,且不说准确与否,唯看这持弓姿势,便是千奇百怪,十个人瞄准的目标九个互不相同。
她叹了叹,明明是一群如此不会打仗之人,却偏偏要揭竿而起。
这样的一群只会耕地的农夫,在那群训练有素的官兵不过只若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大哥们可否放小女进城?小女途经此地,也无一落脚之处,各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夜凝紫压低嗓音,恭谨说道。
先前灯火昏暗,众人并未看清夜凝紫面向,见她骑着白马,身穿铠甲,便将其当成了敌人。
可现今听闻那女声柔弱婉转,想来应只是位不慎流落战场的小娘子罢,众人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此时乘着夜凝紫吸引起城楼上弟兄们的注意之时,夜玉龙已攀上城楼,偷摸着躲在暗处,握紧拳头手中长枪,默默等待时机。
夜凝紫此时见城墙上诸位无心再攻,便思量着兴许不必兄长动手,农家人热情好客,就此混入城中倒也不错。
可此时,只见一中年男子身形适中,举止看似稳重,气度不凡,独有一份读书人的儒雅,超脱世俗,缓缓走来。
他虽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可那种端庄却有种出尘的飘逸,同身边农夫出身五大三粗的壮汉们格格不入。
“发生何事?”他面向其中一位壮汉,将手中的芭蕉扇在身前扇了两下,问道。
那壮汉答道:“首领,是个小娘子,落到咱这儿了,兄弟们正打算给她放她进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