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来的。”温萦抢了回来,见他神色诧异,眼睛疯狂转动,不免补充说:“拿刺绣换的。”她可没用萧家的钱。
不过是玫瑰花露嘛,她也用得起。前些日在花园里,有蝴蝶飞落在于灵侍女裙子上,她有些好奇,侍女说是从中土的大船运来卖的,近来曼方城内很时兴,后院的大丫头都有。平乐去讨要,管事就塞给她两盒栀子花膏。
萧伯母知道后,什么都没说,递了她一条名贵的东珠手链,珠子白净温润,在夜里都熠熠生光,但她就想招蝴蝶玩。
“你把自己刺绣给人了?”萧椯震惊不已,表情好生难以接受。“给谁了?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外面的人拿去干什么?那些孟浪之徒”他眼睛喷火。
好像确实不该给外人,温萦突然想起是有谁这么提过一句,但给都给了,对方又给她这么多东西,还有额外送了几盒糕点,可见心地是不错的。
萧椯用得着发这么大火么?
“是不是那个人还在地窖里?”萧椯咄咄逼问。
“我自己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温萦着急说,凭什么这么不给她面子。
“针和线难道不是萧家的?”萧椯继续说,“阿东,你快去告诉王管事,守着杂院的门,说后院丢了绣物,等金吾卫走后就进去搜。”他转头着急吩咐书童。
温萦脑子嗡嗡的,脸色不由涨红,手里的包袱触感变得好陌生。诚然,她本就一无所有,哪有什么是她的东西?
别人给她两盒栀子花膏,凭什么不开心。萧姑妈、于灵、萧椯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自己去拿!”她转头朝外面跑去,等绣物还给他,就彻底一刀两断。哪怕去街头卖艺,也再不留在这里。
温萦用肩膀撞开破旧的木门,十几条细犬朝她方向狂吠,几名金吾卫在它们身边游走,头盔下的脸阴沉沉的,眼睛无比森寒。
地窖里的泡菜坛子都被抬了上来,里面装的不是泡菜,而是鹿茸、灵芝、人参等药材。
几个小厮装束的人跪在地上发抖。
随着其中一名金吾卫挥手,所有细犬朝小厮们扑咬而去,血肉模糊她的眼睛。
“举人,醒醒。”小可跪坐在一旁,轻轻推攘她。“程府到了,翰林想见你,还有金吾卫也到了。”
:初吻
程翰林少见地穿着一袭灰色织金常礼服坐在厅内,隆重而笔挺的衣袍几乎占了半个榻席的位置。
他坐姿雍闲而不失庄重,眼睛觑着诚惶诚恐进来的温萦,细细品着杯里的茶。
穿着红金色锃亮铠甲,高约九尺的金吾卫长站在他的右手边,宛若话本中的会出现在帝陵里的守卫将士,外在散发出一种森寒、阴沉的气息,好似瞧上人一眼,就能瞬间令人皮开肉绽。
金吾卫是皇上的爪牙,亦是地狱的勾使,心都城里的人都这样说。
在高泉的侍卫去扶风县衙通知郑祈、萧椯的同时,也有侍卫是赶往回城的。不到两个时辰功夫,朝廷上下尽皆知晓,高侍御史在自家别院中凭空消失。新帝立即派执金吾负责此事,掘地三尺,也必须把高泉找回来。
此时此刻,与温萦同样面对金吾卫调查的,还有萧椯他们。
温萦向程翰林作了一个揖,在他缓缓点头下,才转身面向金吾卫长。整个厅堂鸦雀无声,侍从如同一根根桩子站好,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气息。
“听说,近来几次连环凶杀作案,你都在现场。昨天更是险些被当成嫌疑犯,带到扶风县衙调查。”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冰冷、虚空带着金属的味。
“是我倒霉!”温萦说着,见到对方森寒的眼睛,立即收敛表情,如实回禀所发生的事。
在撇清嫌疑后,她提到了地窖里的棺木。“我拿出死婴骨头时,高侍御史好似有些在意。”她小心翼翼说。
“再之后的事,我回房就不晓得了。”
“骨头?”程翰林感到莫名其妙说,“侍御史到郊外,不是到太庙肃正灵牌的位序?”
金吾卫长却相当满意她提供的线索,头盔里传出一丝低沉带着回响的笑声。
“萧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饶有兴致问,穿戴锁链手套的十指交合在一起,大拇指轻轻摩挲剑鞘上的皮革纹路。
“公正严谨,深得民心。”温萦说。
“哦?那相当不错”金吾卫长意味深长说。在他转头告辞后,过了良久,整个厅堂似乎还回荡着沉稳的铠甲声响。
她刚挤出笑容,想缓和气氛,看到程翰林的表情打住。“最近无事,就不必出门。”他放下茶杯,蹙着眉头提醒道。
一场大雪后,宣告冬天正式来临,地被白雪映照得明晃晃的,院子里的绿萼、宫粉陆续开了,风里带着清寒的香气。
不出门,就不出门。温萦生活在南方,很少见过下雪,这么大的雪还是头一回见,光是在院子里,就可以赏玩许久。她向来很能自得其乐。
萧椯去书院读书的日子,她就躲在院子角落里捉虫子,捣炼榉树皮,把汁液涂抹在橘猫身上,制造出骇人的假伤,夜里放出去,像从地狱里蹿来的,闹得后院人心惶惶
今天她在对照药典,研究如何施针。也不知郑祈愿不愿意拿脑袋给她试一试?
阿绫双手通红端来一杯茶水,里面只泡着几根茶叶,清清幽幽的。“科举也要考医科么?”
“提提神!”温萦说着,就拿一枚银针扎在自己头上,不痛不痒,若是人睡着了,应该感觉不出来,她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