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公子突然起身,随一名侍女离开。魏家的人先一步走往小院。温萦也借口去找郑祈,尾随而去。
真正的郑祈刚从厨房拿了一壶酒,急忙跟在她后面。
魏家公子步伐极快,在侍女引领下推开房门,屋内窗户大开,床榻凌乱,落了一只女子的绣花鞋在地上。
他神色大骇。“人呢?”
“小姐不让我跟我,有话单独同萧县令说。”
寒风呼啸,窗户落花簌簌,传来一声女子尖叫。他们急忙翻窗出去。
温萦走了进来,被门后暗藏的侍卫拿刀架住脖子。魏家的人还没有走完。
与此同时,侍卫也被郑祈用刀架住脖子。
“别误会,我们是来查案的。”温萦看了一眼屋内布置,床上还有一条被被褥压着的冠带,是萧椯的。他今天明明没有系。
地上落的那只鞋底花纹也很眼熟,同白天在岸边青苔上看到的鞋印一模一样。
她冷笑一声。“我想,放孔明灯的凶手找着了。”原来真的是从香雪海这边放的,楚朝严禁平民私习天文,但贵族可以自由学习。以魏家的权势,想要知道夏城巡逻布防再容易不过。
“你家小姐,前天是不是回家甚晚?”
侍卫脸色微微一变。
香雪海里,一名貌美的年轻女子被抵在树干前,苍白的脸色透着恐惧。萧椯正拿着刀对准她,目光甚是狠戾。
“放他下来!”他严正警告。
“清清岚!”魏家公子追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愣。“七哥,这厮轻薄我,还要杀我灭口。”年轻女子伤心失声说。
“别过来!”萧椯急忙说。女子趁他分心,连忙推了他一把,往魏家公子那边跑,却被萧椯一脚踹在地上。
“萧椯,你好大胆子!”魏家公子说着,和随侍冲跑而来,却被地上的圈套绊住脚,踩中的两条绳索似蛇一般飞快蹿上树,落下两只竹笼把他们分别罩住。
随侍大力一掀,咔哒一声,触发机关,竹笼的篾片都变得扭曲,如一把把利刃刺入他身体,鲜血四溅。
“啊啊啊!”霍贺大声尖叫。
这时,魏家公子以及赶来的温萦三人,才发现霍贺也被绑在笼子里,悬挂在树上。
“小缇,小缇?”温萦朝着漆黑的林间大喊。“小缇,你在么?”
林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出来一个黑影,如同初见一样,眼睛锐利如鹰,五官说不出的怪诞,浮肿而微微垂落,咧嘴露出一口残缺白牙。
他看了看温萦,又看向萧椯。“多谢,兄弟!”小缇轻笑说,拉动手里的绳索,又一次消失于林间。
地面顿时如有十几条蛇在乱窜,霍贺的竹笼猛然坠落,触发机关,被竹篾刺死。
魏家公子的竹笼在缓缓上升。“哥哥!”魏清岚惊惶说。“快,快打开门锁。”
“不要按!”温萦说。这是她以前心情黑暗时画下的机关,门锁是一个陷阱,一旦按动,会立即触发机关。
魏家公子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温萦。“你信我么?”她问,是这个人白天从人堆里把她拉出来。
竹笼仍然在往上升。他额头渗出冷汗,郑重点头。“甄圆!”萧椯制止道。
温萦取过郑祈的刀,一刀从竹笼底部刺上去,下半笼的竹篾瞬间变形,插穿他的腰及大腿。
魏家公子当场昏死过去,他们连忙把他放下来。
远处有金吾卫赶来的声音。
魏清岚听见锁链的声音,顿时大叫。“救,救命!”
“是你,”魏清岚兴奋看着满身是血的温萦,露出邪恶微笑。“是你重伤我哥。”随即,她被自家侍卫打昏。
温萦、萧椯和郑祈都为之一怔。“我家小姐最擅说谎,金吾卫要是听了她的供词,我们都得死。”侍卫说。
“她是真的么?”郑祈突然问。两人都看过温萦,她蹲下身检视,魏清岚满手臂都是鱼鳞一般的伤疤,但脸是如假包换,并没有戴面具。
她立即取过郑祈手中的酒,兑了忆迷散给魏清岚灌下。转瞬,四人就被金吾卫重重包围,金吾卫长带着魏家侍女,手拿萧椯的冠带,目光森然看向他们。
:牢狱之灾
天色将明,小院里的房间寒若冰窖,窗户都是敞开着,冷风不断往里冒。
温萦每次有些犯瞌睡,就会被金吾卫毫不客气地拽醒。对方会再问她一次,昨晚发生了什么?
“凶手是否说过,多谢兄弟?”
“我当时没听清”她哑着嗓子说,喉咙里感觉有很多痰,脑子也剧痛无比。
“当真?”金吾卫呵斥的声音,震得她耳膜都在痛。
外面有人来了,华丽服饰从窗户外一晃而过,另一边是锁链甲声,每一步路都铿锵有力,两边的人在走廊汇聚。“那个叫小缇的,抓着了么?”
“泅水跑了,还在湖面搜捕,平康坊那边也派人去查。”
“魏七郎的伤很重,可能会落下残疾这件事必须要有人负责。”
“这里审问不大方便,还是得回去。放心,我们肯定会有交代。”
温萦心里微微发紧,也不晓得到金吾卫营地,会不会被脱衣搜身?转瞬,走廊深处传来消息,萧椯招供。
等金吾卫放她出房间,萧椯也正好被押出,他不复平时的光风霁月、温润端方的君子形象,情况看上去比她还糟糕许多,昨晚金吾卫重点是在审问他,嘴角是破的,右手背大块淤青,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他仍咬着牙,挺直背。
她第一次感觉他是如此单薄,心好像是被什么拽捏住,拼命往深渊里拖。是她冲动了,思虑不周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