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宜忙的拱袖拜礼,一抬头却见良王人已进去了隔间,凤统领却站在门口冲他挑眉眨眼。
忽然一句问话从里屋飘来:“想是来替人盯着的?”
郑和宜心口一跳,忙跟着进去。良王就坐在方才的位子上笑望着他。
他上前回话:“从安因故远行在外,走前将此事托付于如之,韩侍郎又犯了旧疾,如之自当用心跟进才是。”
“你就是块木头。”
一旁的凤清小声嘟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凑近了低声碎念:“不是说她临走时托付了你们两个?你身为她未婚夫婿不替她乖乖在家守灵,跑来此处能得什么好处!”
凤清在良王面前随意任性也不是一两回了,行事这般无理,殿下也不动怒,只好似对桌上的糕点起了兴趣,转头去问郑和宜:“本王真是好奇,谢从安她大孝在身,怎会将这些全都扔给你,忽然又跑去了康州?”
牵涉到谢家的家族中事,郑和宜不好开口,斟酌间听凤清已经又在为他解围。
“殿下莫问。事关谢氏族事,咱们还是少知道些的好。”
良王轻轻一笑,转对凤清道:“侯爷去世,我因琐事缠身一直未去拜祭,不如晚些由凤统领替我去一趟吧。”
“下臣必将此事办妥。”
凤清词正严声,领命后又道:“刑部调都指挥使司的人来问话,臣需先行一步。殿下忙完可先行回府,臣下将诸事办妥便来府上讨酒喝。”说罢看了郑和宜一眼便走了。
良王带来的两名侍从紧跟着便将帐中的两个小童都带了出去。
“郑如之。”
良王罕见的收起了素日的摄魂之笑,面无表情的掸了掸袖上看不见的灰尘,“本王来要求你履行承诺了。”
“子卿被唤去府衙问话,今日方归,还望家主莫要怪罪。”
谢从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慈祥的中年男子,怎么也跟爷爷提过的那些话联系不到一处。
她模糊记得,私盐案时前身曾经来过常平,那时她未曾听从提醒,对这人很是亲近,不但没有对其难为,还十分肯听他的劝。
想起对下严厉、不认情面的尹羿,谢从安后知后觉的皱了皱鼻子。
原来自己也喜欢这样温和骗人的性子,倒真是从前眼瞎,不懂识人了。
贾殊却早已反客为主,笑着与她添满了茶。“辛苦家主此时还要到康州来。今夏多事,实在是始料未及。”
对方说着,状似无意的瞟了眼缩在角落里的裳荷,“不知家主此来要办之事可有办妥,子卿可有能帮上忙的?”
谢从安自诩已将实情看透,原本也无心客气,又见他瞥裳荷那一眼没多少尊重,便直言道:“谢阁主出事,我这里行事多有不便,想要裳荷来帮一帮手,不知贾叔可舍得?”
贾殊像是真的吃了一惊,表情有些微妙,又借着抬手取茶在两人之间探看个来回,沉思片刻后,最终给出了一脸悲痛。
“子卿自白衣入阁,承蒙尹阁主看的起将高师交于我调管,知遇之恩难报。如今信阁阁主之位空悬,家主若再要走了裳高师,唯恐信使们会议论起来。”
谢从安拈面前白玉盘中的绿豆糕轻轻一捻,无所谓的笑笑,拍了拍手。
“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又哪能与贾叔相提并论。”
“家主谬赞,子卿惶恐。”贾殊拜倒。
谢从安歪着头灌了口茶,笑得有些孩子气,“贾叔惜才,可是不舍得将人交于我呢?”顿了顿又道:“尹老阁主当日与爷爷请示,曾在信阁另设收集信息的渠道,不知如今经营的如何?”
贾殊回的极快:“妓馆赌场都在金阁手中,究竟如何,仍需得调问薛阁主。”
谢从安眯起了眼睛,“那些地方在他手里,但收集情报终究是信阁本务,这信索应当仍在信阁手中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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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殊的脸上已经堆起了不自然的假笑。“金阁的薛阁主由来不喜信阁中人过问日常经营,说是文人假清高,怕误了阁中生意。此事家主一向清楚。自信索起事,金信两阁间多次龃龉。尹阁主为着和气,已将其托于薛阁主管理了。”
谢从安觉裳荷在听到薛阁主三字时屡有动静,便一笑罢了,“那再聊一聊我让人查到的事?”
她假装没有看见贾殊微缩的眼神,挥手令屋内服侍的众人退下,待房门闭起才慢悠悠的问道:“尹阁主走前曾派人往长安送过信,此事贾叔可知?”
贾殊悄无生息的松了口气,“尹阁主与侯爷惺惺相惜,每月皆有问安书信往来。此等忠仆明主,子卿羡慕的紧。”
谢从安心底暗骂一句老奸巨猾。“对爷爷与尹老阁主的主仆之情心生向往的何止你我……只是,将信息夹杂在谢广的生辰礼单之中而不是直接呈禀,这操作不免让人好奇。从安想问问贾叔,这安排,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终于听出了家主的不痛快,贾殊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泛了些,故做为难道:“这都是老阁主的安排,子卿着实不知。家主若当真存有疑虑,不如问问裳高师,许更妥帖。”
谢从安回头,只见角落的裳荷正望着自己,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迫不及待要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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