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开口,谢从安却有使坏的念头,故意搭了他手臂,踮脚凑上去看那双勾人的眼。
不知不觉两人越来越近,连呼吸中都有了彼此,可他仍是目如深潭,瞧不出任何。
谢从安眨眨眼,收起笑意,转回道:“苏姑娘,这屋子住着可好?”
苏亦巧还在她二人几乎贴面的暧昧中尚未回魂,傻愣愣的道:“这屋子精巧贵气,住着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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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巧?贵气?”
谢从安掩口轻笑,“你可知这屋子当年差点就被拆了的?”
她说着走过来,俯身对苏亦巧道:“父亲脾气不好。当年长安城中流传谢府的白水、兴水两阁藏书千库,价抵万金。就有人偷偷买通了小厮要打这书阁的主意。他知道后大怒,连夜查问,随后将一院子的小厮丫鬟统统卖了才算。”
谢从安两眼微眯,笑得像只秋后暖阳下餍足的猫,语气却森森渗人。
“你说,我们谢侯府连个摆设都不愿让人看了去,可算是小气?”
听出了弦外之音,苏亦巧瑟瑟抖。
“要我说,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就不该烦心卖,索性打死。之后上报官府也算为一方行善,免得来日其中出了绑匪恶徒,家族败类,徒失了侯府名声。那些个贼心不满,不知道踏实过日子的,就该有人来敲打。你说,是也不是?”
她吓唬人吓唬的兴起,却不知身后人忽然沉了面色,一言不的走了出去。
一旁小厮看的心中忐忑,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不过也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院子里的人还是靠得住的。苏小姐不妨安心住下,过了年再家去,大抵也就有聘了。”
苏亦巧低垂着眼,咬着唇,不敢作声。
谢从安对小厮招手,耐着性子吩咐:“你叫人将这话与她家中父母送去。只说是小姐我的意思。若要闹事,便也好生掂量掂量。小姐我正因着年节欢喜,若有人要寻不快,便想清楚了往后在长安城中怎么过日子。”
一出屋子,瞬间冻的人上下牙打架,回身看白水阁灯火昏黄,在夜色中寂静安然。
谢从安恍然记起方才身后空无一人,再想起之前郑和宜的古怪,怕是她又说错了什么,惹了他不高兴吧。
不过她也不大高兴,不想理会那么多了。
索性独自回房,梳整完毕,西厢那边也早已熄了灯火。
谢从安想了又想,还是将询问的想法压下。
这段日子,他们两人之间总是古怪别扭,若是她受不住脾气,或是再不小心说错些什么,又不知会如何呢。
她躺在床上,,抱着暖烘烘的被子滚了几滚,终于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醒来便觉浑身舒畅。
谢从安在床上赖着,盘算着今日做些什么好。还未睁眼,便听谢又晴在帐外碎碎念道:“我的小姐,这一夜睡得好沉,做的什么好梦?”
她躺在床上想了半晌,撇嘴道:“什么也没有。”
“小姐睡得安心。那谢勋一早上已来了数次了。”
晴丫头一面探试盆中水温,一面念叨:“真是个厚脸皮,小姐还要拒他多少次才能死心。这些日子琐事颇多,看看咱们幽兰苑哪还有往日的清静。”
谢从安听她又絮叨了几句,忽然醒悟道:“莫不是昨夜吓唬重了,他知道后心疼了?”
谢又晴不知该她说的什么,嘟嚷一句,沾了沾手上帕子道:“小姐是要取笑谁,何苦拿这话来闺中说?”
这埋怨也听得莫名其妙。
谢从安乖乖被服侍穿衣,顺口问起西厢如何。
谢又晴往那边瞧了瞧,忽的压低了嗓音,“公子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乌娘在小厨房温着热汤和饭食,吩咐了纸砚两个仔细守着。若是公子有什么不舒服,让他二人即刻拿着牌子往胡太医那处请人去。”说罢拎起衣架新制的大氅对谢从安一一展示:“这是之前那件雪狐皮,迟了几日,才刚送来,与郑公子昨日穿的是一对。”
谢从安不咸不淡的挥了挥手,谢又晴登时有些急了:“当时一听就说喜欢,暗地里花了多少银子从房公子手里抢过来,还搭了十几块上好的皮子……”
“今日有什么安排?”谢从安打断她。
“今晚便是大年夜,小姐还是别出门了,往老侯爷那里去好好陪上老人家一日,等这年过了,趁着拜谒再出门也不迟。”谢又晴让人收拾大氅,一脸的无奈。
谢从安一面打哈欠一面点头,走前让人将前些日子在外头疯跑时搜罗的小玩意捡了两箱子出来,一箱摆在了珠帘门处,自己抱着另一箱,领了人往兴水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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