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钓鱼吗?”苏轻鸢含混不清地问。
陆离苦笑:“钓鱼是钓鱼,我只怕这鱼饵的心太野……”
他的话尚未说完,低头看时,却发现苏轻鸢已经睡着了。
陆离只好低头替她掖了掖被角,苦笑:“心可真大。”
窗棂上响了两声,陆离便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床走了出去。
小路子在廊下迎着,低声道:“近来只有御膳房的一个叫来喜的小奴才有些可疑,但查不出背后的人是谁。御膳房那边的人都说,来喜平时很老实,不见有什么可疑之处,更没有跟苏家的人往来。”
陆离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小路子想了一想,又道:“贵妃娘娘那边,近来也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身边服侍的人都排查过了,除了娘娘自己从府里带进来的那些之外,剩下的也多半都是宫里最老实本分的,平时也看不出跟外人有何来往……”
陆离攥紧拳头,重重地砸在廊柱上:“那人多半仍在宫里,咱们排查多日,却至今一无所获,也算无能!”
小路子为难地道:“巫族秘术,一直被传说得玄之又玄。这几天奴才们都在议论,既然宫里那么多人都受她控制,咱们所谓的亲信,会不会也已经……”
陆离靠在柱子上,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用不着回答了。
养居殿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可是前段时间小钟子那几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儿作为“心腹”应有的样子?
养居殿已经是这样,芳华宫呢?延禧宫呢?
甚至小英子、小路子……他还敢相信谁?
这个猜测,让人不寒而栗。
小路子垂首道:“可惜自从昭帝末年之后,南越便不再设国师了,否则若有国师在,说不定有破解之法。巫术、蛊术、占卜术这些东西,总有相通的地方。”
陆离的心中灵光一闪,他想要去捕捉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捉到。
棉布门帘动了一下,苏轻鸢掀帘子走了出来。
陆离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忙气急败坏地将她抱回了房中:“出来也不多穿件衣裳,你还嫌我不够乱是不是?!”
“你凶我!”苏轻鸢仰起头来,愤怒地瞪着他。
陆离将她塞进被窝里,压住被角:“我在办正事,谁叫你跑出来的!”
“我认为,我比你的‘正事’重要!”苏轻鸢昂起头,理直气壮地道。
陆离转了转眼珠,忽然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算我没说!”苏轻鸢“蹭”地一声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进了被子里。
陆离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苏轻鸢又悄悄地冒出了头:“其实……用不着什么国师,我如今已经差不多能看出谁的身上有巫术的痕迹了。”
陆离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苏轻鸢皱眉:“我自己就在修习巫术,若是感应不到才奇怪呢!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把这宫里有问题的人全部揪出来,你应该高兴才对,干嘛作出那样大难临头似的表情来?”
陆离想了一阵,勉强露出了笑容:“所以,现在谁的身上有巫术的痕迹?”
“所有人。”苏轻鸢正色道。
陆离的笑容一僵,随后又苦笑起来:“所以,这个‘发现’有什么意义?”
“以后会有的。”苏轻鸢很有信心。
陆离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阿鸢,不要太累。这件事……咱们还有别的办法解决。”
苏轻鸢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陆离拥着她,低声质问:“刚才你是在装睡?”
苏轻鸢笑眯眯地道:“是真睡,但是窗棂上一响,我就知道了。幸亏来的是小路子,若是别人……”
“除了小路子,还能是谁?”陆离反问。
苏轻鸢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会是谁,你心里没有数么?你在延禧宫的那小半个时辰里,毓秀宫和永福宫的人各往养居殿去了两三趟,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永福宫的人去过养居殿?”陆离的神色严肃起来。
苏轻鸢心头一凛:“是养居殿的小太监过来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阿鸢,我需要出去一趟。”陆离再次披衣下床,并没有给苏轻鸢留出反对的时间。
苏轻鸢“呼”地坐了起来:“你要去哪儿?永福宫吗?”
“是。”陆离留下一个字,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