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迟疑片刻,也伏下了身。
见他表了态,其余几人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说了些诸如“同心协力、稳住朝局”之类的话。
苏轻鸢最后看向薛厉,冷笑道:“方才在朝堂上,当众质疑皇帝病情的是崇政使大人,今后便请薛大人负责向群臣解释吧!薛大人最好记着——皇上龙体无碍是你的福分,这件事不是哀家在求你!”
薛厉直挺挺地跪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地伏下身去:“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散了吧。”苏轻鸢冷冷地道。
六部尚书低着头排着队,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薛厉略一迟疑,也跟着走了。
定国公站起身来,拧紧眉头看着苏轻鸢:“请问太后娘娘,皇上当真是在养居殿病倒的么?”
“哀家若说不是,国公爷便能有法子叫醒他了么?”苏轻鸢反问。
定国公皱了皱眉,目光锐利。
苏轻鸢靠在椅背上,无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许久之后,定国公叹了口气:“巫蛊之术历来都是宫中大忌,但历朝历代都有人铤而走险。皇上此病来得蹊跷,太后还是查一查宫里吧。”
苏轻鸢缓缓地站了起来:“定国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定国公摇了摇头:“揣测罢了。”
苏轻鸢的脸色有些难看。
定国公拱了拱手,退出门去。
转过廊下时,他却又自言自语地道:“持身不正则邪祟相侵……”
苏轻鸢推开窗子将一只茶壶丢了出去,厉声接道:“妖言惑众则性命不保!”
定国公脚下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顽固岂能救乎?”苏轻鸢探出头去喊了这一句,“砰”地一声把窗子关上了。
定国公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心里十分愤怒,同时却又觉得有些好笑,脸上便不知该作什么表情才好了。
小英子从偏殿转过来,皱眉道:“旁人也就罢了,吏部尚书近来同苏将军来往颇多,万一……”
苏轻鸢抬手揉了揉眉心:“今日便是不叫他过来问疾,他必定也要递折子来的,到时候瞧见朱批不是陆离的笔迹,他少不得还是要起疑。既然其他几个尚书都来了,也没有独独把吏部落在外头的道理。”
“可是苏将军那里,会不会不安分?”小英子仍不放心。
苏轻鸢冷笑:“便是陆离平安无事,那老狐狸又何曾有一日安分过了?”
段然推门进来,笑道:“你们想得太多了!吏部尚书没那么蠢,如今局势未明,他跟老狐狸走得再近,也不可能完全掏心掏肺……”
“归一大师来了吗?”苏轻鸢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
段然“嘿嘿”地笑了笑,让出了门口。
他身后那人摘掉了斗篷,露出一张精神矍铄的老脸来。
苏轻鸢定了定神,合十行礼。
归一大师看了她一眼,立即拧紧了眉头。
“怎么了?”苏轻鸢立时慌了。
归一大师缓缓地摇了摇头,一语不发地走进了内室。
苏轻鸢只好跟着进去。
只见那老和尚绕着龙床转了两圈,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叨咕些什么。
苏轻鸢不敢插言,只好在旁边站着,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功夫,归一大师终于停了下来,响亮地唱了一声佛号。
苏轻鸢不敢再上前搭话,只好向段然使眼色。
谁知归一大师却向她走了过来:“女施主是宫中嫔妃?”
苏轻鸢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段然笑嘻嘻地替她答道:“这位是当朝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