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依然没有醒。那银针扎在他的指尖上,就像扎在木头上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余太医举着银针走到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中毒迹象。”
“怎么会这样!”苏轻鸢又急又怕,整个人完全慌了。
落霞忙在一旁劝道:“娘娘先别急……您若是急坏了身子,皇上醒了岂不是更加难过!”
“我没事。”苏轻鸢怔怔地坐着,手足无措。
小路子从朝乾殿回来,禀道:“礼部尚书说是有事要回禀皇上,目下正在御书房等着。”
苏轻鸢点了点头,许久才问:“太医院有谁擅长疑难杂症的?”
余太医忙道:“最见多识广的还是张太医,至于旁人……”
苏轻鸢咬了咬牙:“叫张太医过来,再多叫几个人……凡是今日在太医院的都叫过来吧!”
今日之事太过蹊跷,落霞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只能依着她了。
苏轻鸢先打发余太医退出屏外,自己下床穿了衣裳,又从箱笼里翻出一件陆离的衣裳来,叫小路子帮着给他穿上了。
小路子怔怔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苏轻鸢站立不稳,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娘娘,皇上他……昨晚不是累着了吧?”小路子终于开了口。
苏轻鸢“呼”地抬起头来:“累着了就会睡着不醒吗?”
余太医在屏外回道:“不会。”
小路子没有话说了。
苏轻鸢又急又气,眼圈立时红了:“难不成你认为是我害他成这样的?”
小路子忙跪了下来:“奴才断不敢这样想,只是……皇上若是迟迟不醒,朝政怎么办?今日午后还有几位娘娘要进宫……”
“给我稳住!”苏轻鸢咬着牙,厉声喝道。
小路子慢慢地站了起来,退到墙角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六七个太医齐刷刷地到了门口。
苏轻鸢招了招手:“都进来吧。”
张太医为首,向苏轻鸢行了个礼:“太后娘娘……”
苏轻鸢缓缓地站了起来,沉声道:“哀家并无大碍,倒是皇帝进门时忽然跌倒,也不见他摔着哪儿,却怎么也叫不醒了——你们快来看看。”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轮流着上前诊了脉,每个人都是眉头深锁。
苏轻鸢的目光缓缓地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了一遍。
几个太医都低下了头,谁也没有开口。
苏轻鸢叫了张太医,后者便跪了下来:“皇上脉象平稳,并无不妥。”
“你们几位都是行医多年的,当真一点头绪都没有吗?”苏轻鸢沉声追问。
张太医垂首沉默许久,沉吟道:“但凡昏睡不醒者,若非曾受损伤,那便必定是有中毒之状,而皇上脉象平稳、面色如常,也从未受过外伤……微臣实在看不出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啊?”小路子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苏轻鸢的目光依旧在几个太医的身上,一遍一遍地睃巡着。
最后,跪在角落里的一个花白胡子的太医抬起了头:“体征无异而沉睡不醒,或许是招惹了什么鬼祟之类……此非医道所能解,太后娘娘或可召请僧道高人入宫……”
“放肆!皇上是天子,什么邪祟能近他的身?”小路子抬起头来,怒声喝道。
那太医闻言,便不敢再说了。
苏轻鸢怔怔地坐着,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
张太医征得了她的同意之后,给陆离施了针,也是全无效用。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午,陆离还是全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外头小太监已经来问了几次,说是礼部尚书有要事回禀。
小宫女们开始往这边聚了过来,吱吱喳喳地围在了门外。
朝乾殿的小英子也来了。
小英子是秉笔太监,苏轻鸢不好拦着,便叫他进来了。
看见陆离这样,小英子也呆住了。
苏轻鸢看着他,沉声问:“礼部尚书有什么话要回,你知道吗?”
小英子迟疑道:“想必就是为了接待使团的事。”
“好,”苏轻鸢咬牙道,“你现在去见礼部尚书,就说皇帝把事情交托给你了。你身为秉笔,见识想必是不错的。礼部尚书有什么话说,你斟酌着回他就是。事情若是敲定了,你就到这里来回一声。”
“太后,这不合规矩!”小英子一脸为难。
苏轻鸢缓缓地站起身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皇帝醒后若要责罚,叫他找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