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年的时间,林霄相信,自己用这一年的时间,应该已经向苏沫证明了许多。现在谈着事情,正是好时机。
嵊州苏府里,苏晟的伤早已经好了,也已经接受了所有发生的事情。苏恒和王慧被带出府之后,还没能走上流放之路,就直接被请进了衙门。以前他上有二皇子,下有苏家,所以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现在不同了,现在她众叛亲离,以前那些有账的,新的旧的自然一起来了。
苏恒没能挨到流放,就被人将以前的案子拖了出来,和着现在的人命官司一起判了死刑。而王慧在看着自己儿子被当街斩首后,整个人就有些神智失常起来,疯疯癫癫的和苏辛踏上了流放之路。
苏晟那时候伤势刚刚有所好转,在听到这消息后,当即昏了过去,转醒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对待苏沫的态度,也有些淡淡的。
这一日,苏晟正在院子中喝着茶,听着下人说苏家长春堂倾力救助平西的事情,正听着,门外脚步响起,却是就不登门的苏沫带着几个小厮走了进来。
苏晟抬眼看了眼如今越发干练,他再也看不透的女儿,视线却在落在她身后小厮的身上是,终于变了。
苏沫身后跟了几个小厮,每人手中都抱着一摞的账本,目测一下,竟然有上百本之多。
☆、出嫁(正文完)
苏晟的视线从账本上缓缓的移到苏沫脸上,有些不确定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苏家各个店的情况。”苏沫道:“当时苏恒因为支持二皇子争储失败连累苏家获罪,名下所有生意都被官府拍卖。这一年的时间,我已经陆续都赎了回来,不过有些店还在,有些店已经只剩下个空壳,所有详细的情况,都在这些账本里。”
苏晟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个陌生的女儿,曾经虽然没有父母宠爱,却也是千娇万贵养在深宅,日日锦衣玉食,无事时琴棋书画悠闲度日。当时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大小姐,竟然能在家族即将遭遇灭顶之灾是一力撑起,而这一年的时间,竟然将生意打理的清清楚楚,更胜过去。
苏晟随手拿起两本账册翻了翻,心里沉甸甸的。苏家曾经是什么样的繁荣,却在自己手里落的如此局面。当然,在外人看来,苏家入京依旧繁荣,在苏家大小姐手里更胜昨日,可是在苏晟心里,这却与他无关。
何况苏沫是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人后呢,这份家业怎么办?难道从此便随了外姓?
苏沫连坐都没有坐下,只站在一旁的道:“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我看父亲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那我也可以全身而退了。”
苏沫这话,竟是有将生意放下的意思,苏晟不由得愣了一下:“沫儿,你什么意思?”
“虽然这些生意现在大多成了空壳子,但是苏家的信誉还在,我相信父亲不用多长时间,一定可以东山再起,重整门楣。”苏沫道:“府里的生意。我如今就全部交还给父亲了。还有当年查抄走的三十万两银子,也在库房,可以作为本钱。给父亲东山再起。”
苏沫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这是苏晟万万也没有想到的。父女两相对而望,一时间,竟然谁也说不出话来。
半响,苏晟终于缓缓道:“沫儿,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父亲以为我处心积虑的将王慧母子赶尽杀绝,是为了这份家业吗?”苏沫笑了笑:“那么现在,父亲可以放心了。我和平西王已经订婚,这些日子可能就要嫁了。而我要带走的,除了这一年自己的生意,就只有母亲的嫁妆和牌位而已。平西离嵊州虽然不是千里迢迢却也不近,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父亲此后,可以安枕了。”
虽然这话简直是说到了苏晟的心里,但是被苏沫这么裸的说出来,却还是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想板下脸。可是想想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沫儿,你就如此恨我吗?”
苏沫出嫁理所当然。带走薛婉华留下的嫁妆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她竟然要连母亲的牌位也一起带走。这一走,怕是就再也不打算回来了。而她这一年的时间,将苏家差点垮掉的家业救回了大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恨过,但是现在,已经不那么恨了。”苏沫淡淡道:“娘因为你们枉死,但我已经报了仇。虽然爹你还好好的在这里坐着,但是我想你这一生。也未必能放下心结。”
毕竟是亲生父亲,苏沫也做不出弑父的事情来。但是经过这一场动荡,妻子儿女死的死伤的伤。她相信这足以让他回味下半生了。
半生的歉疚,这也是一种足够重的惩罚了吧。
说完,苏沫福了福,半点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去了。
养育之恩,杀母之仇,除了远远地离开,她没有其他办法再来面对这一切。
苏沫回了院子,便将院子里的下人统统的传了来,看了一圈,道:“有些事情,大家可能已经听说了一些。我今日就要离开苏府,前往平西了,愿意跟我一起去平西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不想离乡背井的,继续留在府里也可以,出府各自谋生也可以,我都会给你们一笔银子,这些年,辛苦大家了。”
苏沫院子里统共也只有十来个下人,除了三个家在本地的之外,听了这话,都纷纷表示要跟着她一起去平西。
大家都知道苏沫这不是逃难的,她去平西是做王妃。而且,平西王这一年不停歇的往府里跑,可见对她重视。苏沫一贯不是个亏待身边人的人,跟着她去了平西,就是她的亲信,以后的日子,肯定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