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知道。”繁锦微微抽了一下鼻子,笑颜划开。凄楚的情绪一点点自两人之间散去,繁素拘谨的性子慢慢放下来。繁锦为了化解姐姐的愁绪,拉着繁素在玉鸾殿看这看那,神情俏皮,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姐,这是我的梳妆案子。平日里我虽不愿意戴这些东西,但是没有办法,为了体统还是要装扮到位。”繁锦指着头上的玉钗流苏,“今儿个戴的算是最简单的,若是出玉鸾殿,宫女们会逼着我戴那些象征身份的东西,没有一点儿自由。”
看繁素好奇的在饰品匣子里翻来翻去,繁锦突然尖叫,像是想起什么事儿似的猛地跳到一边。守在宫门处的春萍以为皇后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小跑到她们面前,神色紧张,“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出去出去!”繁锦有些任性的将春萍推到玉帘之外,撒娇似的在姐姐面前晃晃身子,做出一个愁苦之极的表情,“他们喜欢看着我,我也没有办法。”
繁素又是一笑,那双与繁锦一样深邃的眸子半眯着看向她,已经没了刚才的拘谨,反而安静至极,眸瞳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在缓缓流动,半研究似的看着眼前的妹妹。只是数月没见,却恍若初识。
繁锦却没感受到姐姐的异样,猛地趴到床上,孩子气的将床头的一个玉匣打开,只听哗啦呼啦声响,一大堆金饰品自匣子里倒了出来,宫中的金饰自是采用全天下最好的工艺,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华丽的匪夷所思。
“姐,把你这个耳坠摘下来,戴上这个。”繁锦说着便要摘掉姐姐的耳坠,却被繁素巧妙的一闪,“锦儿,我不要。”
“为什么?”繁锦有些不悦,“姐,这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我现在还是戴些银饰,这些也用不着。”
“那也不用,姐姐的日子也好的很。”繁素一味的躲避繁锦的手,却忽然被她床上盛首饰的盒子吸引了注意力,“这盒子倒是做工精致,看起来小巧典雅。”
“那盒子不能给你。”繁锦略有为难,“那是百宝如意柜,帝后大婚的吉物。”
“姐姐只是问问,知道定是不能要的。”繁素微微一怔,绯红的脸色却有些黯淡下来,仍是淡笑着看着繁锦的脸,“你把姐姐看成什么人了,是好看的就想要的?”
“姐,不是。”繁锦紧紧握着繁素的手,将头埋到她云缎般的发丝里,闷闷的开口,“我只是想给你全部的好东西,姐,我对不住你。不管怎么做,也偿不了你的情分。”
“姐,余成对你好吗?”繁锦将繁素拉至床边坐着,认真的问她,“你要老实回答我。”
“他是个老实人,木讷的像个闷葫芦。”繁素苦笑,“倒是极听我的话,自从那日,我让他不靠近我,这么多日子以来,一下也没动过我的身子,连靠近也没有。”
“那就好。”繁锦似是如释重负,短短的叹了口气。
“那皇上呢?”沉默了半晌,繁素看着妹妹,突然问道。
谈及景杞,繁锦绯红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大殿空旷,突然静谧的仿佛只能听到两人之间的呼吸。“还不错吧。”想了半天,繁锦呐呐答道,与景杞的关系,想来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
这样的情绪反应到繁素眼睛里,竟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懊恼
“姐,不说这个了。”繁锦突然转身,显然是刻意避开那个话题,兴致勃勃的将床上的金饰装到另一个盒子里,“这个你都带回安园,就算是不喜欢,也可以卖钱用的……”
门外突然响来一声传禀,“皇上驾到!”
繁锦与繁素均是一怔,待到反应过来之时,景杞已经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内室。看到床上零零散散的铺着一大堆金饰,他的唇角抿出一抹淡笑,一双眸子亮的绚烂,在透过窗户照来的阳光下竟显出几分和暖,“怎么?皇后这是要带着朕的赏赐与姐姐私奔啊?”
语气之轻巧,竟让繁锦有了几分错觉,就那样怔愣的看着他明朗的笑意,像是已经迷失在了笑意里面。若不是繁素反应过来,怕是繁锦还要木呆上一会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们一同跪地行礼,繁锦还加了半句,“臣妾没能及时迎驾,望吾皇恕罪。”
“起来吧。”还是那种淡淡的口气,他走到床前,伸手抓起一把饰品,“怪不得没见过皇后戴过,原来是……”
“臣妾不喜欢金饰。”繁锦唯恐担上私运宫品出宫的恶名,只能连忙解释道,“放在臣妾里也算浪费了,于是便想让姐姐带回安园一些。”
“朕又没说什么。”景杞转身,笑意在唇齿间渐渐荡漾,“夏唐皇宫,还不缺这些个俗物。”
“来人啊!”他忽然走出内室,繁素繁槿随之跟在后面,连忙跪身,只听他说道,“按礼部所拟单子,将今日波宇国所进宫物品赐予安园夫人一份。”
繁锦大惊,没想到景杞会是如此,只能木然的随姐姐谢恩,越来越浓郁的疑惑涌上心头。
这样的景杞,她丝毫未见过。相处几月来,他们之间都是相处的尴尬,冰冷是他们关系的唯一形容词。他与她在一起的笑容加起来,也不如今天一天所见到的温柔和煦。
不仅将姐姐召进宫廷,反而赐了姐姐裳物。
面对这样的景杞,她竟然迷茫起来。
晚上,景杞竟然为繁素特地在玉鸾殿设了晚宴。自从上次离别,景杞难得来玉鸾殿一次。繁锦满腹疑问,但碍于繁素,也无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