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那天是个台风天,外面大风大雨,院子里的三角梅被吹得东倒西歪,老板就倚着门框坐在轮椅里,定定地看着外面。
小窈怕他受凉,想推他进屋,秦越却偏头看着她,冲她很淡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怕我死?”
他问的这样直白,小窈当场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当然怕,但也不会直接承认,她没法说。
“然后老板就跟我说,他说他不会死,他会……会一直留在……”
说的人终于再也说不下去,声线越来越哽咽,脸也脉得更低。听的人也同样处于崩溃的边缘。
脚背上的冰袋化开来一些,袋子外面的水珠滑下来落进被子里,洇出几个深色的小点。林钦舟用手指轻轻按了按,有点湿漉漉的凉意。
他喉结滚了滚,艰涩地道了声谢谢。小窈以为他是因为冰袋的事,便说:“您不用这么客气。”她站起身,红着眼睛,“那我就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
那之后林钦舟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直到午饭时小窈上楼喊他。
“林先生,我也不知道您有没有其他安排,就一块儿给您做了些吃的,您将就吃点。”
小窈脸上扬着笑,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个多小时前那些悲伤的情绪。林钦舟跟着她下楼,路过拐角处那个房间时脚步顿了下,心口忽地涌起一阵钝痛。
小窈回头看他:“林先生,您怎么了?”林钦舟跟上她的脚步,淡淡道,“没什么。”
到楼下时发现秦越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但没动筷子,正翻着手边一本书。听见动静抬了下眼眸,又很快垂下去,把书页合上了。
还是之前那本。不过书签夹的那个位置已经很靠近后面,看着只剩下薄薄几页。终于要看完了。
他哥从前就跟很爱看书,天文地理历史哲学,又或者无聊的网络小说,什么都看。
正如小窈说的那样,他哥太苦了,从前苦,后来也苦,命运似乎总在苛待他。
心口的钝痛持续不停,喉咙堵得有些难以呼吸,林钦舟用力闭了闭眼。
?
下一秒,他从善如流地在男人对面坐下,手指搭在那本书的封面上。
“秦老板。”
秦越的手这时也还没松开,两人的手指因此贴得很近,林钦舟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握住那根好看的手指。
指甲盖偏长,顶部有枚小小的月牙。
秦越蜷了下手,低声应道:“嗯。”这才用另只手拿起了筷子,夹了手边的一盘时蔬,小口小口嚼着。
他吃饭的速度总是很慢,以前就这样,以至于林钦舟常常没法将他和第一次见面时抢他关东煮、狼吞虎咽差点把自己呛死的那个小乞丐联系到一起。
比起他自己,林钦舟觉得秦越才更个像个矜贵从容的少爷,不管做什么都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林先生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小窈突然问。
林钦舟这回上岛就是为秦越而来的,当然什么安排也没有。他视线有意无意地在秦越脸上扫了扫,随口道:“可能就随便出去走走吧。”
“但您脚不是受伤了吗,要不就待在民宿吧,正巧明天老板生日,我准备做个蛋糕,咱们就一起待着吃吃东西什么的,热闹一点。您觉得怎么样?”
经小窈这么一提醒,林钦舟才想起明天就是他和秦越的生日了。
是他擅作主张将秦越的生日定在了这一天。
可这么多年,秦越竟然真的一直将这天当成了自己生日。
林钦舟的手指勾了一下,将指腹压在那枚可爱的月牙上,那节手指倏地动了动,似乎是想抽回去。
林钦舟用了点力道,压得更紧,接着拇指也伸过去,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对方那根手指,摩挲着。
“好啊。”林钦舟笑笑,感觉秦越的视线扫过来,便也望过去,唇角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不过我也不能白吃白喝,秦老板想要什么礼物?”
秦越双眉拧了拧,硬邦邦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