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有夜枭?我听到了夜枭叫,好难听。除了这种声音,安静的诡异,似乎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我不由的睁开了眼,居然看到了月光?!天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又能看见东西了?眼睛骨碌碌转个小圈,这个房间,怎么那么熟悉?
伸手一动,摸到了盖在身上上好的蚕丝被,触手一片柔软,我却龇牙咧嘴的“咝——”了一声。
“恩?”
有人“恩”的疑惑哼了一声,我转头望去,床塌边的椅子上斜倚着一个女子,她此时也正讶异的看着我,忽然“腾”的起身急步狂奔出去:“爷……爷……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我不满的瞥了那个身影一眼,何时香茹变的如此浮躁了?她说什么?“姑娘醒了?”是指我?我醒了吗?我本能的摸向腹部,引起一阵麻木的疼痛。
“该死,我居然没死。”懊恼的重重锤了一下床沿,我试图撑起自己起身。
“别动!”一个比香茹刚才还激动的声音响起,我微一抬眼,眼里映入一张关切狂喜又疲累的脸。
“人妖!”我脱口而出,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你别说话,躺着别动,伤还没好。”被我称为“人妖”的卫子默丝毫不在乎,满脸真切的关怀与担心,是我与他相处的包括日后的日日夜夜里,所见过他脸上最真诚的表情。他牵起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子里盖好,怪嗔道:“好在你醒了,要不……”
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没兴致去问。他瞧着我苍白无奈的面色破天荒的没有鄙夷,轻噗了一声,瞬间恢复日常那习惯的温柔——这,是他最好的伪装。我却不禁打了个哆嗦——好恶心的人妖。
那夜之后,卫子默总是想方设法的逼我喝下苦口的药水,令我痛苦不已,心里盘算着如何结束他好不容易救活的鬼命。当然,我只是盘算,并没有真正的实行。卫子默告诉我,若我真的死了,并不只灰飞烟灭那么简单,还有本属于我的那些后代子孙也会随着消失。
听到此处我才后怕出一身冷汗,若是未经过他们同意就毁灭这么多人,我的罪过得多大啊?而卫子默也隐晦的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当时,我只微微一怔,并没有过多的伤心。我本无心伤害他,只不过借着我轻生连累了他,女人对与未出世的孩子,多半不会有过多的情感,而且卫子默告诉我,他已经求地藏王收下那个孩子,度去投胎了。
这于我或者于那个孩子,都是最好的结局吧。
我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我平复光滑的小腹上留下了条交错的疤痕,象剪秋的燕尾,清晰美丽。只是,摸起来却不怎么样了,粗糙又烙手,肯定会杀死一大片欲火上脑的家伙。
经过这次之后,我忽然想开了很多。轻生的念头再也没升起过。听说飞音阁众人以纪嬷嬷为首,全都受到不同轻重的处罚。自然,那日我昏迷前看到的杨官,就是卫子默了。
我奇怪卫子默为什么肯去救我,香茹和香芹每次在我问到这个话题时都神色闪躲,后来经不住我软磨硬套才告诉我。
原来他罚我去飞音阁不过是一时气之所为,本意只是吓吓我,而他也早跟纪嬷嬷交代了话,找个男人去更深一层的吓吓我。
只是谁也没料想到那个平日从不碰姐妹们的男子会在飘回家时在路上看到自己的情人在变卖以前送给她的珠钗,他一时气愤喝多了酒,所以才对我用强的。而他们更没料想到的是我竟然那般决绝。
纪嬷嬷办事不力,疏忽职责,受处罚是应该的。而以卫子默的为人没杀了她然后烧掉飞音阁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香芹却在旁边小声的加了句:“那……那是因为……姑娘受着伤……爷……爷……没心思去……去处罚他们……”我一阵唏嘘,心里暗想,难道跟着卫子默久了,香芹这样实诚的姑娘也变的会撒谎了?
我又从米婆婆口中得知,卫子默在我受伤期间时常亲自守侯在床前,动用了大量人参补品,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活我。
我听了不屑瞥瞥嘴:“不就是几根草根树叶吗?有什么好奇的……”
“姑娘,说不得。”米婆婆赶紧捂住我的嘴,放眼望了下四周一再确认没人才伏到我身边悄悄告诉我:“卫爷是亲自施展内力才保住你的心脉,要不你早就停止呼吸了,你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啊……三床被子都被你湿透了……”
我从米婆婆崇拜的言语里理解到,是卫子默那厮不顾自身危险极力抢救了我。但另一方面我却被两个问题迷惑了:一,我有那么多血可流吗?怀疑是米婆婆夸张其说。二,鬼也有内力吗?怀疑是卫子默做样子。
当然这些我总不能恬不知耻的去问米婆婆,只好挥一挥手请她出去,自己埋在被子里整理纠结的思路。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卫子默救了我。但是,我轻生本就由他而起,可,他的责任相对与他所做的已经远远超出,归根结底是我自己过与冲动。最后的结论是:我欠了卫子默的情分。
众所周知,我是最不愿意欠人情分的,因为我现在的灵魂复活了,我若欠人情分,下辈子就会还,我想让自己的下辈子过的好点。而卫人妖,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会由着我欠他,而不来讨还吗?
于是,我只好静静的把伤养到痊愈,等着他派遣我去做牛做马。
这一夜,月高星繁,天空出奇的美。
“阿碧,想想我的建议吧。”卫子默自那次之后,就这样唤我了,每每我嫌恶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人妖总是用无害的温柔笑着荼毒我,令我不战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