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过去!”
裴瞻话刚说到这里,身后某处忽然就传来了骚动。
回头看去,只见远处的护卫正与一个少女发生了争执。他目光立刻定住:“她来了。”
梁郴凝眸:“他就是你说的那位傅家小姐?”
裴瞻看过来:“你认识?”
“不认识。”梁郴缓缓的沉下一口气,“我只是刚刚知道你认识。”
说完他立刻举步:“走吧!如今我也必须得去认识认识这位傅小姐了。”
在匕首出现之前,他没有怀疑过梁宁的时间,首先因为事发时他不在京城,其次有官府为结论,再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也没有办法。
但这把匕首偏偏伴随着梁宁的遗物出现了,而且他的背后还牵扯着一桩充满了疑点的杀人案。
按照裴瞻对傅家这位小姐所说之言的转述,梁宁死后,裴夫人就是这件疑案目前可知的唯一证人,甚至还可能是梁宁死之前遇到的唯一一个有共同交集的外人。
那么傅家这位小姐和她的母亲,对他心中升起来的巨大的疑云而言就极为重要了!
“敢问可是傅姑娘?”
梁郴来到她面前施了个礼。
傅真一路都在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也回了他一个礼:“我是傅真。——大将军,我认得你!”
打从她记事起认得的第一个小伙伴,就是梁郴。
“郴儿帮我剥橘子!”
“郴儿帮我抄功课!”
“这个马步扎得我腿都要废了,我要坐会儿!郴儿快帮我放个哨,看你爹来没来?……”
如果说程持礼礼和梁郅他们是她顽皮捣蛋的绝世好拥趸,那么梁郴就是她顽皮捣蛋之余的绝世好依靠。
这个从小到大就差把她拴裤腰带上看护着的大侄儿,她又怎么会不认得?!
上次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就已经心潮澎湃,此时他就站在自己的跟前,她看得见也摸得着!天知道她多想不顾后果地立刻扑到他肩膀上大哭一场!
该不是个花痴吧?
裴瞻见傅真双目湿润地望着梁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傅小姐。”
傅真理也不理他,仍望着梁郴。小子打了几年仗回来,身子粗壮了不少,脸皮也黑了,是个家里的顶梁柱了。只是这么粗壮的他,十成十也不能接受得了他姑姑死后复生还变成了别人家小姐这种事的。
“傅小姐?”梁郴这时候也略为错愕地唤起她来。
傅真笑了一下:“大将军是盖世英雄,对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了,没想到今日能见着真人,难怪家母当年与梁小姐一见如故,这全是因为梁家几代英雄威名远播啊!方才控制不住有些失仪,请您见谅。”
不管怎么说,眼下彼此还是陌生人。她可不能忘了身份,搞得他和苏幸儿吵架。
苏幸儿的父亲是个军师,她其实是文官的女儿,所以从小就读书习画做女红,温柔得像团水,根本不可能会什么御夫的手段。梁宁也没御过夫,但她却“御”过不少小跟班,于是她活着的时候就没少跟苏幸儿吹耳边风。
话说回来,六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个侄媳妇儿有没有点长进。
“原来如此。”梁郴立刻松了口气。
这个长得像“画上仙女”似的小姐刚才那么样盯着他,的确让他心惊肉跳。既然是把他当英雄,那便安全了,至少回去不用挨鸡毛掸子了。他虽然长得还可以,当年瑄哥儿他娘就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可他毕竟成亲了!
再说,他也没有瑄哥儿那么丰富的经验,给自己早早准备好棉垫子,回头鸡毛掸子直接落在身上还是怪疼的。如此他才放心寒暄起来:“傅小姐过奖。咱们当武将的,保家卫国都是应当的。”
傅真但笑不语。
这边厢裴瞻道:“你手脚倒是快,这么会儿工夫,就奔过来了。方才这样的马屁,还是留着以后跟大将军夫人说吧。”
这丫头连他有没有成亲,有没有生儿子都不知道,八成连梁郴有没有成亲也不清楚。
上次她趁夜爬梁家的墙头,这次一看见梁郴就两眼泪汪汪,该不会是个花痴吧?
他得趁早让她死了这份心。
傅真听到这话,眼睛嗖地一下转了过去:“裴将军这话,莫不是说要为我引荐大将军夫人?”
黎江偷走了信之后,她知道无论如何裴瞻都会把匕首找到的。
她来不来,事实都能证明她的清白。
但当张成跟她说裴瞻拿着信去了梁家时,她就知道这趟必须来不可了!
她要见梁郴啊!
或者说,她必须要与梁家人重新建立起联系!
如果徐胤不曾与梁家往来了,那还没有如此急迫,可不管是说书先生还是寺中永平的下人都证明了徐胤还把羊皮披在身上,那他这么做就是给梁家看的,梁家确实在朝的人不多了,势力不像从前那么强大了,可梁郴活着回来了,而且他同样也建了功立了业,那么按照徐胤的贪婪,他是不会白白放弃掉这个现成的垫脚石的!
也就是说,徐胤一定还在想着捞梁家的好处。
那这个时候,哪怕她不能让梁家人相信她就是梁宁,以傅真的身份成为梁家的朋友,成为梁郴所信任的人也是必须的了!
只有为他们所信任,她的话才能起作用!
否则她就是把心剖开来给他们看,也证明不了自己。
即使傅真知道裴瞻不是这个意思,她也还是透露出了这个愿望,如果她真能借着今日之故与苏幸儿结交上,那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裴瞻听到她这话就拉下了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