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忙拉着她坐下,往她嘴边递水,一面说道:“下晌就来了信,在西边熟识的商贾那儿订到了货,明儿一早就送来。”
傅真心下大定,喝了水道:“那明儿送来了,您把它给我,我来想办法送出去。”
傅夫人讶道:“你怎么送?”
“我这不是要想办法么。”傅真放了杯子,没有多说。
等传饭来的丫鬟摆好饭菜,她把她们挥退,举箸又说道:“对了,我还有个事要问母亲。那日在山上时,您曾说过,你与梁家那位姑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这一面,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傅夫人看她一眼:“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您看我这身子骨也日渐地好了,日后我是不是也该出门交际交际了?朝中这些权贵我一个都不熟,您就快把所知道的都跟我说说吧,省得我出了门,两眼一抹黑,把人给得罪了还不知。”
傅真看着傅夫人的眼睛:“我总觉得,您和她的结识很不寻常。”
再也等不到的人
其实傅真也不想过份地挖掘什么,只是算起来事发之时,正是宁老爷子过世未久,而傅夫人正开启水深火热的生活之时。那时的傅家早就住这宅子来了,那么,大半夜本该在傅府安歇的傅夫人,为何会出现在那座客栈之中呢?
傅夫人果然皱起了眉头,像是沉入了什么心思。
而后她低下头,动作缓慢地喝着汤。随后她停下来,抬眼看向傅真:“真儿,我也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还是我那个真儿吗?”
轮到傅真怔住。
母女俩就这么对视着,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但片刻后,还是身为母亲的傅夫人先让了步。
她垂下了眼眸,执起勺子,一下下地舀动着碗里鸡汤。
动作那般缓慢,沉稳得就像是胸膛里堆满了石头。
“如你所说,我跟梁小姐的相见的确很不寻常。”正当傅真咀嚼着她这句话所含的意味时,傅夫人已经开口了,“你外祖父过世之前,曾给我留了话,说是不久或会有他一位故友来寻我求助,让我务必尽其所能相帮。
“还说,来人是极有背景,如我能替他招待好这位故友,将来对我,对你父亲——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你父亲竟是那样的人——
“总之,你外祖父说,帮助了这个人,这个人将来一定也会回报我们,不管是你父亲的官位,还有你医病,嘉哥儿的学业,乃至是他的前程和整个傅家!统统都有帮助。
“我自然奉命照做,于是就在那年的八月初,我收到了一封信。
“对方十分有礼,信中只是请我替他定间客栈,他约摸中秋前会至京来。
“我遇见梁小姐的那夜,是八月十二,就在与那人约定好的客栈里。
“因为那人说那两日就会抵京,我想好好招待他们,而正好你外祖父过世后,江陵那边柜上的大掌柜来京送账本。
“我为避开你父亲和你祖母整理这些账册,免得他们混水摸鱼,便特意带着账册过去,开了间房在隔壁一边看账,一边等候。
“那夜正当我熄灯准备歇息,便听得楼下胡同里忽然传来动静,随后我就看到,梁家那位姑小姐在窗下遇险。而我顺手照应了她一把,让她上了楼,就是这样,与她有了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