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煞的“篝火晚宴”比起群马镇的规模要大上很多。我见到不远处有人在专门杀牛斩羊,旁边有一帮妇女负责做清洗工作-扒皮,褪毛,清洗等等。之后那些牛羊便会被人扛了驾起来放在火上一直烤到酥软,供参加晚宴的人割食享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和羊奶酒的味道。
酒肉下肚后,很多人的脸上已经发出红灿灿的光来,并连着鼻头都变得通红。
中间有一群东煞的青年男女在跳舞,他们的舞蹈看上去热烈奔放,随着鼓点变换着舞姿,他们的动作粗犷而原始,包含了许多他们生活中的元素,比如骑马,射箭,厮杀等等。
否则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呢。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大单于,他正跟一帮人谈笑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而他怀中抱着的女人正是我寻找的陈小娴。
如伊达所说,她的脸色并不好,看上去满脸的憔悴,原本就小巧的下巴此时看起来更加尖削,大大的眼睛空洞洞的,犹如行尸走肉的傀儡一般。
想到她这些日子尽被老色鬼折磨,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鼻子微微发酸。
突然间感觉有人挽住了我的腰肢,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耳垂边有阵灼热的气息拂过,“去跳给他们看吧,我的公主。”
我抖了抖,那样温柔的语调,还会有谁?
有人领着我走到中间,大概是因为这我一身奇异的装扮,人们的目光纷纷朝我看了过来。我单脚跪在地上,摆好了姿势,一转头,见到索文烈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变态!”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随即凝了心神,合着鼓点开始舞动起来。
大概是东煞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舞蹈,中间竟好几次都有人为我鼓掌喝彩。一曲完毕,我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姑娘,摘下你的面纱让我们看看你美丽的脸庞吧!”我听见有人在叫嚷,紧接着人们便“哄”地一声大笑起来,更多的人跟着他起哄,要求我摘下面纱。
“相信我,如果摘了面纱你们一定会觉得我刚才跳的舞非常难看。”我说完,人们又大笑了起来,我趁机又说:“难得今天大家那么高兴,不如一起跳舞吧。”我说着拉起坐在我边上的几个小姑娘。
酒过三巡,大家都了些微的醉意,在我的鼓动下,人们都围着篝火跳起了舞。我一直留意着陈小娴,见到大单于被几个宠姬拉了去跳舞。想着终于等到了机会,心里自是激动地不行。
陈小娴对着欢乐的人群发呆,我看她的样子,其实并没什么把握她此时到底能不能认出我来。
我潜到她身边,拍她的肩膀,“小娴,小娴—”
她愣了愣,慢慢转过头看我,嘴巴微长着,目光有些呆滞。
“小娴,是我啊,我是静瑶!”我说着,摘下面纱,“我是静瑶,想起来没?”
她的身体猛颤了一下,呆呆地看了我半晌,渐渐的我发现她原本空洞的双眸突然有了焦点,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紧接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人们被惊呆了,目光纷纷地看向我们,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沉静。我也被惊呆了,僵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陈小娴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大单于跑去,挽着他的胳膊,情绪激动地指着我大叫:“她是大金的公主,她混到东煞来了,我认识她,我认识她。”
我没想到陈小娴的塔姆族语竟说得如此流利,也是,她原本就是在群马镇长大的孩子。听她这么一叫,守卫的士兵立马提刀冲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脖子上已经架了两把明晃晃地长刀。
“她?”大单于看着道:“她不就是阐尤抓来的那个汉人女子么?”
“阐尤抓来的?”陈小娴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突然对着我微微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笑容,有些苦涩,有些阴毒。
她慢慢走向我,“原来你也被抓了?那我们岂不是一样?很好,老天毕竟是公平的。”
若不是你,子昂怎么会受重伤,我又怎么会被抓。我嘴角动了动,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已经够可怜了不是么?
“你怎么跑出来了,是左狼王没看好你么?”大单于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双目放出色迷迷的光来。
“自然是我带她来的。”
索文烈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他笑得很灿烂,而眼底却是冷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叹,想必索文烈赴宴从不带女人的惯例在这里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他走近我,温柔地握起我的手,人群发出一阵唏嘘。
“左狼王—难道你在这个女人身上重生了吗?”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站出来说道:“汉人的女子应该给大家轮流享用,左狼王可不能忘记了这个规矩哟。”
“要我跟你们分享?”索文烈的眼睛又微微眯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你们配吗?”
“你!”壮汉气地涨红了脸,“你该知道这是规矩。”
“那你的的规矩,不是我的。”索文烈又是笑笑,拉着我便走。
我听见身后有人在愤怒地嚷嚷,但却又无可奈何。
回去的路上,基本是上被索文烈给拎着走的。
我相信他此时肯定很愤怒,所以一路上吭都不敢吭一声,怕一个不小心就又成了他的出气桶。对一个因为不能人道而有些心理变态的男人,我圣母地表示应该给他更多的理解。
索文烈一路把我拎进帐篷,我很意外地发现他的脸上平静地很,根本就没有我想象中悲愤欲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