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娇娇看着娘亲翩翩然穿梭在厅堂温柔大方的接待庆贺的来宾们,暗暗点头,对她的好感更添了几分。
费娇娇出生的那天是八月初一,八月初一,是大吉日,所以,费娇娇在她满月的时候,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看娇娇真会挑日子,生得又白又胖,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
当下就有很多人要和她订娃娃亲,惊得费娇娇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明明是秋高气爽艳阳天,费娇娇却冷得直发抖。
好在现在是守孝期,诸事不宜,所以,她的娘亲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一一婉言推拒了。
若干年以后,费娇娇还能记得满月那天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儿,绝不做让自己后悔遗憾的事情。
那天第一个提出要和她结亲的妇人,也是第一个倒霉的人,她的夫君,因着她那句讨好的话,从一个从五品推事降成八品主簿。却始终不知道罪魁祸首是当年刚满一个月的小娃娃。
费娇娇的娘亲显然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典型,满月之后,她仍然和奶娘住在一起,不过每天柳氏都会到她的房间来转上一圈,抱抱她,逗弄两句。
时间久了,费娇娇发现,娘亲果然是王熙凤式的人物,那些个姨娘在她面前个个谦恭有礼,即便是眼底里偶尔闪过一丝怨愤之色,也不敢在脸上表露半分。
三个妾侍都是在柳氏进门之前嫁过来的,李氏三十五岁,张氏和孙氏比李氏还要大上一岁,费娇娇发现,虽然他们待在富贵之家,三十几岁的女人,还是抵挡不住岁月的飞刀。
也就是说,她的娘亲是这群女人之中,最年轻,最漂亮的。
好长时间,费娇娇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在娘亲还没有进门之前,她的老爹就娶了三个妾侍,更不消说那些通房丫头了。
这也太不把她老娘当回事了,如果是她,宁可不嫁。
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老爹比老娘大十岁,她的外祖父,是老爹的上司,现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内做知州。
费娇娇知道自己的老娘为何一人独大了,因为她有一个强大的后盾,她的娘家,是她最有力的支撑,就算是有三十个小妾,也大不过她这个正妻,更何况,自从柳氏进门,费娇娇的父亲,根本再没有纳妾。
现在,费娇娇最喜欢的人是他的大哥费东河,最讨厌的人,是她的弟弟费东海。
费东河每天回家之后,总是在她的房间转一圈,抱一抱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费东海每天也和她见上几面,她最受不了费东河那蚊子一样的哭声,没有半点男子汉气概。
她还没有照过镜子,据说这里有个风俗,不会走路之前的小孩子,绝对不可以照镜子,如果照镜子的话,那魂魄就会被镜子吸走。
所以,费娇娇无从知道自己的长相,她总是暗暗祈祷,不要和费东海长得一样就行,都出满月了,费东海还是满脸的折子,跟个小老头似的。
费娇娇好像忘了一件事,他们是双胞胎,如果没有意外,长大以后,他们应该长得一样。
这天,费东河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又来到费娇娇的房间看她。
费娇娇正在仰头看房梁上的蜘蛛结网,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就像璀璨的宝石一样。
费东河忍不住弯腰抱起娇娇,略带冰凉的手指在她的花瓣小嘴上划过,费娇娇不满的白了一眼哥哥,有没有洗手啊?回来之后应该先洗手再抱她。
费东河以为自己看错了,恍惚一下,抱着费娇娇一路狂奔冲进了娘亲的房间。
一只脚跨过门槛的时候,才想起了娘亲的谆谆教导,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恢复了稳重的样子,语调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奇,“娘亲,刚才妹妹瞪了我一眼。”
房间里只有母子二人,费东海刚刚哭够睡着了,柳氏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接过费娇娇,费娇娇闪烁的大眼睛一派天真纯净,让人看也看不够。
柳氏宠溺的笑道:“东河,她还不到两个月,怎么会瞪人呢?想必是你看错了。”
费东河半弯着腰看向坐在床边的母亲怀里的妹妹,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许是我看错了。”
“东河,你是不是还没有洗手,闻闻,一身的臭汗味,以后洗干净了再抱妹妹。”
“好。”
费娇娇不由得弯弯嘴角,这就对了嘛,在外边上了一天学,多脏啊。
柳氏和费东河同时低呼出声,“娇娇笑了。”
费东河又忍不住了,伸出魔掌,还没有碰到娇娇的脸,就被柳氏打开了,“去洗洗,回来再抱。”
“娘,你不要让奶娘来抱,让妹妹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那可不行,晚上娇娇还要吃奶,明天你不是休假吗?明天白天你带娇娇吧。”
“娘,你真好。”
“哼,别耽误了读书,妹妹每天都能看到,后年开考,你要争取考上举人,给娘争口气,别学那几个哥哥,连个功名都没有。”
费东河知道娘亲的碎碎念神功又发威了,他是谪长子,自身的担子注定比别人重些。
看着费东河;落荒而逃,费娇娇又是一笑。
却听得柳氏轻声说道:“娇娇,娘亲虽然给你们铺好了路,但真正的幸福,却是靠你们自己,要做一个人上人,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回卓哥哥
秉承着三翻六坐八爬的大众规律,费娇娇一路平安的迎来了一岁生日,成功的满地乱跑,会叫人,会说短句子,费东海现在刚会扶着墙站立,不过,看在众人眼里,很正常。